“回禀娘娘,奴婢快十八了。”
沐心慈点点头,拿起一只青玉小梳给宝瓶。“早间听闻你和吉祥说后日是你生辰,这青玉梳子也不是十分要紧值钱的物什,只有个安眠润发的作用,便送与你吧。”
宝瓶喜不自禁,跪下连连磕头道谢,“谢皇后娘娘。”就差热泪盈眶了。
别人不知道,她们这几个资历较老的宫女也是知晓的。这青玉梳子,燕皇宫只有两把,另一把在太后娘娘那里。什么不值钱啊,这简直太值钱了。
对别人来说这些东西重要,可对沐心慈来说这些可有可无。
沐心慈从铜镜里看了一眼金钗。她正埋着眸子不慌不乱的替她把头发梳开。
果然如她猜测,金钗有问题。若平常宫女,见了这场景,不是羡慕着替别人高兴,便是强颜笑着心头暗妒,可这金钗竟是丝毫不乱,神色过于“如常”。这简直太有问题了。
金钗,定比其它三个派来监视她的宫女,知道得更多。
沐心慈确实没有猜错。
此刻,金钗心里正思索着。宝瓶的心已经渐渐偏向沐心慈,对她失了戒心,另外两个婢女也差不远了,说不定日后沐心慈长大了,她们三个都会成为沐心慈的人。到时候,若她不顺从沐心慈,必然会被其余三个排挤,甚至出卖……若单说对奴才,沐心慈确实也算厚道的……
沐心慈是故意当着金钗的面,赏赐宝瓶的。要拉拢一个没有太深心计的人,你只需对她好,而要拉拢一个疑心重、城府深的人,最安全的办法是对与她同等身份的人好,让她看见前途,若动摇了、信了,便会主动送上门来……
夜里,九幽来教沐心慈剑法,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伺候的宫人迷晕了。带了沐心慈去荒殿青玉宫。沐心慈已练会第一重剑法,现在在修第二重。
“没想到你身子不如男儿壮,悟性却是这么好。为师当年也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练会第一重,你才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九幽练飞虹剑时才七岁,时间费得久一点也正常。
几丝轻风拨弄夜色,轻吹而来。沐心慈闻到九幽身上的白芙香,闭眼嗅了嗅。
“我闻到了麒麟草的味道……”
九幽闻言大惊,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深怕被沐心慈发现秘密。白芙香与麒麟草气味相克,按理说不应该闻得到麒麟草的味道,难道哪里没有调配好么……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白日青玉宫外种了几棵麒麟草,难道是那儿飘来的。”
九幽松了口气,道:“定是那里种了,我似乎也闻到宫外有麒麟草气味。”
沐心慈点头赞同,一本正经。其实那宫外有麒麟草都是随口胡说的,根本就没有麒麟草!
九幽是个认真仔细的师父,确如她老爹派入宫的大众脸卧底侍卫告诉她的,“是个功夫高,为人耐心、有爱心,出手也很温柔”的师父。
练完剑,也不早,师徒二人打算稍作休息复习一遍就罢。
“师父可成亲了?”沐心慈问。
九幽瞥了一眼沐心慈,眼睛移去别处。
“未曾。”
“师父,三十七的年纪,您该着着急了。不若,心慈为师父物色一个?弟子别的没有,就手下宫女颇多,这后宫上千宫女任你选,朝中大臣的女儿也是可以的,我在崇文殿习礼时瞧见几个,长相都是不错的。”
九幽尴尬的咳了一声,起身要走。被沐心慈叫住。
沐心慈对他恭敬道:“师父,我觉得你若穿一身黑衣裳定会很好看,比如,穿黑斗篷什么的。”
“……我不爱穿黑衣裳……”说完,飞快就闪没了影儿,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潇洒风采。
☆、第21章 棋局之谋需自省
沈湄仪刚入宫就掀了这么一件事儿,实在心头郁闷。她本没有将成玉儿放在眼里,不过个小四品文官的女儿,况且还是依附于她爹爹的。收拾她不过轻而易举,谁知道,竟莫闹这么大,还差点引火烧身。
爹爹安排的心腹,竟会背叛她!沈湄仪万万没有想到。
“娘娘,到了。”
宫女红叶儿在撵车帘子外恭敬道。
随行奴才麻利儿的摆好小凳,沈湄仪踩着小凳下了撵车。今日,她回府来见见爹娘,也顺便商量商量与沐家相抗的对策。
“湄仪,这次风波,你可知道你是哪里犯了错?”沈厚问女儿沈湄仪。
“女儿错在不该进宫便与人发生冲突,更错在轻敌。是女儿愚钝……”沈湄仪恼怒自己,她不是急性子的人,竟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了。
“这只是其一……”沈厚道。
“请爹爹明示。”
沈厚不慌不忙的拿了一盘象棋,与沈湄仪下了起来。下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沈湄仪的棋皆已入死角。
“爹爹,女儿输了……”
“那你可知你为何会输?”
沈湄仪摇头。
“后宫之斗、朝野之斗,便如这下棋。湄仪,你记住,每走一步棋之前,你要先看看棋盘,你的软肋在哪儿,先筑好堡垒护住软肋,再出招进攻,才能处于不败之地。你这次,是错在忽略了成玉儿可能对你造成的威胁,贸然先攻击……”
沈湄仪听闻老父一番教导,惶然大悟。
后宫之斗,保全自己是最要紧,先把自己的防护罩做得滴水不漏,才能攻击别人。否则,就算给了别人致命一击,自己也是漏洞百出,同样被人捏住辫子……
沈湄仪心结大展,重新扬起斗志,与父亲沈厚、兄长沈鹤商量了一番对策,回了皇宫。
沈湄仪只得一个兄长,其原因嘛……
人人皆道:右相沈厚,饱读诗书、忠君爱国、品德高雅千古难逢,最难得的是他一生钟爱妻子赵月娘,家中小妾因无法得宠而悬梁自尽。此等品行高洁的男子,真是古今难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