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妙妻饲养实录 子姮 2624 字 16天前

冀临霄一怔, 朝丫鬟们摆手, 示意她们只留个值夜的,余下的都回去休息。

想着夏舞雩歇下了, 他身上的酒味又对她刚康复的身体不好,冀临霄放低脚步, 默默离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 低声对值夜的丫鬟说:“夫人中途要是醒了,就伺候她更衣入寝。”

丫鬟点头答是, 心里却存了些想法不吐不快,她走到冀临霄跟前, 小声说:“今日可是大人的新婚,把夫人一个人留在洞房, 夫人会不会觉得是受了冷落……”

冀临霄唇角抽了抽。受冷落?若他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娶个良家女子,自不会让她独守空房。可织艳……冀府这些人不知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自然不明白他现下的行事了, 他也不想解释。

“照我说的做。”给丫鬟留下命令, 冀临霄双手负后, 无声离去。

洞房内,夏舞雩在大红色的床上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的扯开被子,抱着继续睡。隐约知道蜡烛还烧着,不知自己又这样睡了多久, 直到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银芒,闪电如蛇,引来雷声滚滚,那低沉轰炸的雷声一瞬之间击到了夏舞雩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她猛地惊醒,一睁眼就看见窗外又一道闪电划过,雷声轰鸣,夏舞雩惊叫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

雷声!

闪电!

她最怕的东西!

她永远不会忘记,十六年前,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燕国铁骑攻入蓬莱的皇城,马蹄踏碎他们的故园,泛着寒光的刀刃和剑戟,夺走了她一个又一个亲近之人的性命。

那时候,她躲在母后的床下,亲眼看见母后被一群畜.生挑断手脚筋脉,按在桌子上蹂.躏至死。母后浑身都是血,还有血混合着脏污的东西从她的双腿间流出来,母后直到死都还使劲的睁着眼睛。

母后的宫女们也都没有逃过劫难,她们一个个的被扒掉衣服,被轮番侮.辱,最后被剑刺穿了身体,挑出了肠子!她们的肠子从豁口里出来,一路蜿蜒着绞在一起。她怕的浑身哆嗦,难受的不停的哭,那些眼泪混着鼻涕,黏糊糊的粘在脸上,她看着满殿的死人死不瞑目,听着侵略者们放.荡的、庆祝的笑声!

然后,她被他们发现了。

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深夜,他们将她从床下拖出来,踩着她瘦小的身体,放声的笑。

他们用剑,在她身上划出一条条伤痕,她看着自己的血流了满地。

她只能哭,一个四岁的孩子,只能哭。

她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具备。

那些人将她倒着提起来,像剥果子那样,剥掉她的衣服,扔她在地上,哈哈淫.笑着看着她。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开怀的嘴脸,永远记得他们说过的话:“她是刚才那死掉女人的女儿是不是?哈哈,蓬莱最小的公主吧,美人的女儿也是美人,老子尝过宫里这么多美人,还没试过这么小的美人呢,哈哈……”

那些话,像是诅咒般恶毒。

那些人的脸,是她从没有见过的禽.兽般的面目。

电闪、雷鸣,划过夜空的银芒点亮整个皇宫,那瞬间照出的是累累尸骨,是血流成河。

雷鸣的轰响也盖不住皇宫里的惨叫,那是尸山血海,是人间地狱……

红色的嫁衣被滚出了层层褶皱,夏舞雩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地上连滚带爬,疯狂的寻找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

一切就像是回到了那一年,她无处藏身,被母后塞到床下,却还是被那些人发现,掐着她的脚踝把她拖出来。

不要杀她!不要靠近她!滚!都滚开!

她跌跌撞撞的跑着,撞倒了椅子,撞倒了衣架,又被自己的嫁衣绊到,重重的摔在地上,抱着身躯瑟瑟发抖着蠕动。

洞房外那值夜的丫鬟这会儿已经睡着了,突然被房内的响动吵醒,怔了一怔,起身想要敲门询问夏舞雩,不妨头顶闪电划过,一道响雷炸开,盖过了屋内所有的声音。

她仰头,见大雨倾盆而下,雨势大的像是把天整个翻了过来,滂沱的雨声夹杂雷鸣,阻隔了洞房内的所有声音。

丫鬟听不见了,靠在门板上,歪着脑袋昏昏欲睡。而一门之隔,夏舞雩哭着抱紧自己,朝着一个柜子扑过去。

柜门被她打开,里面的衣物器具被她疯狂的扒拉出来,她边哭边扒,跪着从余下的衣物器具上爬过,爬进了柜子里缩成一团。

窗外,闪电、雷声、大雨。

柜子里,无助、颤抖、哭泣。

一整夜,支离破碎……

***

翌日,当冀临霄在凌乱的洞房里找不见夏舞雩时,整张脸绷的吓人。

昨晚值夜的丫鬟跪在地上,灰溜溜的低着头,很是自责的说道:“雷雨声太大,小的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小的确定夫人是没有踏出房间的……”

冀临霄恼怒的瞪了她一眼,视线在房内徘徊。翻倒的椅子,散架的衣架,挂在桌腿上的嫁衣残片……昨夜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视线,扫到了角落里的衣柜。

那衣柜前全是衣物和器具,均是原本放在柜子中的。堆叠整齐的衣物,凌乱的洒了一地,冀临霄看向柜子,柜门露出窄窄的一条缝,缝隙里伸出一点艳红色,正是一角嫁衣。

冀临霄不禁心头一紧,抬脚大步过去,迈过那些衣物器具,停在衣柜前,打开柜门。

柜门开了,原本黑漆漆的柜子照进阳光,将柜子里的人照得清清楚楚。

冀临霄委实吓了一跳,身形僵了半晌,才蹲下身,吃惊的看着衣柜里的夏舞雩。

她睡着了,低着头,把半张脸埋在嫁衣里。他能看见她早就乱了的头发,金银首饰掉在脚边,有些挂在嫁衣上,青丝凌乱披下,把她的另外半张脸也盖住。

柜子狭小,她却蜷缩成更紧更小的一团,双臂还保持着抱着自己的姿态。

冀临霄仿佛忘记了呼吸,半晌都还是惊讶的、心疼的表情,眉头紧紧的皱着,艰难的凝视柜子里的人。

他缓缓的抬手,小心的将她脸前的头发拨开,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的,看见她苍白、充满了痛苦的小脸。白皙的脸,白的像是夏末残蝶那脆弱的翅膀,残留着还未全干的泪水,将妆容破坏得彻彻底底。

冀临霄仿佛听见内心深处传来沉沉的一声钝痛,袭遍全身,令他抬起的手在她的脸颊边发抖,欲落不落,竟不知该如何触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