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琼戳了她后背一下,白敏中忍着。
蔡琼又道:“白姑娘,你就帮帮忙罢,左右宋秀才还答应让你留一点辛苦钱了呢。据说那机关打开来,你会吓一跳的。”
白敏中慌忙摇头。
她不要那钱,也……不是很想帮忙。
上次去宋宅,回来便病了一场,她可不想再去了。何况……掌柜这边好不容易撇清了嫌疑,又怎能再给掌柜添麻烦呢。
“白姑娘,我求你了……真的很多很多家底的,你相信我。”
他利诱不成,便又从后头戳了白敏中一下,白敏中又不能喊出来,她苦了张脸正要转身,却见一把盐往她脚边这里撒了过来。
张谏之将那盐罐搁在柜台上,似是对着白敏中说,也像是对被困在那儿的蔡琼说:“到后门口来一趟。”
蔡琼被他那目光给吓到了,陡然间感觉以前那个不苟言笑要求严苛的张先生又回来了,便下意识地想要服从命令。
可他此时动弹不得。按说撒盐根本奈何不了他,可张谏之这罐子盐似乎又与寻常的不大一样……
白敏中闻言,心想掌柜这是想和阿飘谈一谈啊,便又拖了下地,弄出一条通路来,让蔡琼走。
由是语声都很低,故而也未惊动到吃饭的客人。倒是叶代均,很是疑惑地朝他们这里望了一眼。
到了后门口,张谏之将门关上,望了蔡琼道:“活人与亡人的世界是两个世界,但你来得如此频繁,没有思量过后果么?”
言毕他瞧了一眼白敏中:“他若说什么,你告诉我。”
噢……掌柜听不到阿飘说话的。
白敏中陡然间挺直了腰背,对蔡琼道:“你若有什么想讲的……讲罢。”
蔡琼犹豫了许久,面上很是为难。他虽未在张谏之麾下待过很长时间,但他到底是有些怕张谏之的,不敢像对白敏中那样随便。
张谏之言简意赅地再次催促了一遍:“讲。”
蔡琼吓得往后退了一退。
他手也不知往哪处指,哆嗦着说:“我原本不来麻烦白姑娘的,就是因为宋秀才那个臭老头说若我帮他的忙,他便心甘情愿跟着我混……”
的确,孤魂野鬼孑然一身有些太寂寞了罢。
白敏中将他的话转述给张谏之,张谏之面上依然冷冷:“帮他什么忙?”
蔡琼便又将宋秀才求他的事说了一遍,白敏中原封不动地告诉张谏之。
她原本以为张谏之会断然拒绝,没料张谏之却道:“若能寻到他那私生子,两条均能解决。你可知他那位私生子在哪里?”
蔡琼道:“妓院里……”
白敏中闻言扭过头去跟张谏之说:“妓院……”
张谏之脸上神色依旧,接着问道:“哪间妓院?”
“就镇西那条花街上,有个小妓院,鸨母家儿子便是宋秀才的私生子……”
白敏中转述给张谏之。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张谏之道:“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言罢便转身进去了。
他将阿堂从伙房喊出来:“我有事出门一趟,你去前边照看一下。至于那位叶钦差,劝他早些回去。”
叶代均的性子他太了解不过,喝了酒便跟傻子似的,不劝根本不知回去。
他没工夫和叶代均耗,叶代均虽然聪明,看着果敢其实骨子里优柔,他实在没有闲心搭理他的优柔。何况,他已是死过一次的人,过往便也随着一起死了。挖坟没意思,叶代均想来也明白这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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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谏之趁夜色还不错,带着白敏中去了镇西花街。
哦,还有苦着脸跟在后头的蔡琼。
白敏中一身小厮打扮,跟在张谏之身后跟个小仆童似的。张谏之好似总怕她丢了,便喊她走前面。
白敏中头回来这样的地方,周围灯红酒绿很是热闹,但她也并不觉着新奇,她只闻到……酒菜香味。
为什么……又饿了。
她有些无精打采地往前走着,这条道快到头时,蔡琼突然喊住她:“停!左拐,看到没有,那个只挂俩灯笼的宅子。”
这、是妓院?瞧起来怪冷清的。
蔡琼道:“妓院也算不上,里头没住几个人,也不知平日有无生意。”
张谏之自袖袋里摸出一个小瓶来,取了一粒小丸递给白敏中:“你给他。”
白敏中知他身子弱,不大好碰蔡琼的。便接过来,又伸手将药丸递给了蔡琼:“掌柜让你吃了这个……”
蔡琼有些害怕。
张谏之淡瞥了一眼:“不是毒药,吃罢。”
所幸街道尽头光线黯淡,人烟稀少,也无人注意到他们在玩什么鬼把戏。
蔡琼鼓起勇气将那药丸吃了,竟渐渐现出形来。
张谏之虽一脸淡然,但他也是头回用这药,自那夫子给过他后,他一直未寻着机会使用。虽然有违天道,但……眼下还是不管了罢。
白敏中看着却已经惊了。这样的药,她也只是在家中的传书上见过……今日得见,当真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