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开屏(2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461 字 20天前

幕府中一下归于平静,寂静的让公子貂突然有些心慌。

就在这个时候“哗啦!”一声,有人掀开帐帘子走进幕府,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酆舒!

酆舒明明应该在秦国坐镇,不知怎么突然跑了过来,酆舒走进来,大踏步,满脸都是汗水,看起来奔波都要虚/脱了,但是脸色十分刚毅,看到吴纠,只是对吴纠拱了一下手。

众人不知他们打什么哑谜,酆舒只是拱了一下手,吴纠却突然笑了起来,嘴角慢慢挑/起来,那笑容慢慢的扩大,一点点,一点点的扩大,和他往常的笑容一点儿也不一样,带着一股阴狠,还有蔑视。

吴纠挑/起嘴唇,看向公子貂,声音平平淡淡,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就听到吴纠淡淡的说:“想要寡人的人伺候你,下辈子罢!”

公子貂见吴纠突然出言不逊,“嘭!!!”一拍桌案,喝骂道:“你这么对我说话,这么不恭敬,还想要人质吗?!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把你们的天子!?”

吴纠一笑,说:“人质?当然想要啊,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人质,不过,我们也有人质。”

“你说什么?”

公子貂没明白吴纠的话,吴纠笑眯眯的说:“巧了,就在义渠使臣您跑肚子,闹胃疼的时候,秦国的大军,已经越过了边境,直冲你们义渠老窝,因此我们现在手中也有人质,我们的人质是……义渠王。”

义渠的士兵一听,顿时一片哗然,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吴纠在还在渑池行宫的时候,让公子白去一趟秦国,其实就是让公子白给赵嘉带口信,吴纠他们负责拖住义渠的使臣,而赵嘉则是派兵攻打义渠,义渠的老窝里没有多少兵马,兵马全都出动到了周国土地上,如今正是空虚的时候,因此根本不需要吹灰之力。

最终要的是阻隔消息,不要让周国土地上的义渠人知道就可以了。

这十分容易办到,再加上吴纠的拖延,赵嘉的军/队早就将义渠杀的片甲不留,他们本想要抓个义渠的贵/族或者高层来交换,哪知道竟然直接抓到了义渠的国王。

公子貂一瞬间懵了,随即大喊着说:“不要信他的!!他是骗子!他们楚人就习惯说/谎,欺/骗旁人!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

公子貂大喊着,就听到“哗啦”一声,又有人走进了帐帘子,这回则是义渠的将领,那将领手中拿着领牌,进来之后竟然要和公子貂交接,公子貂义渠使臣的身份瞬间被卸了下来,新来的将领变成了使臣,手中还有调遣义渠兵马的令节。

公子貂更是懵了,一瞬间不知说什么好,害怕的还有单伯,本以为如今公子貂是最大的,哪知道突然来了新使臣,单伯巴结公子貂的美梦一下就落空了。

新的使臣行色匆匆,自然是因为义渠王被抓,上面派了人要和吴纠和谈。

那新使臣不敢嚣张,对吴纠恭恭敬敬的说:“楚王,外臣这次来,是想与楚王和各位国君,谈和的。”

吴纠幽幽一笑,说:“谈和,方才这位使臣已经谈过了,不过寡人觉得,他的态度有问题,这和没什么好谈的。”

新使臣连忙说:“楚王,您可千万别见怪,如今你们天子在我们手中,我们大王在你们手中,这样下去,谁也得不到好处,不如我们谈和,楚王您开条件。”

众人一看,眼下势头竟然翻转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方才义渠人还嚣张,如今竟然嚣张不起来了。

吴纠幽幽一笑,说:“方才你们使臣已经拟定了文书,这样罢,就把这个文书的两方调过来,寡人看可行,你们意下如何呢?”

那使臣不知道文书是什么,拿过案子上的文书一看,顿时瑟瑟发/抖起来,若是双方一调过来,就是义渠需要上贡珍宝美玉,义渠需要五年用公主和亲一次,义渠需要退兵五十里,割让土地给秦国。

使臣越看越觉得气愤,“啪!!!”一声,竟然抬手直接给了旁边的公子貂一个耳刮子,公子貂没有防备,被打的嘴巴都流/血了,一脸震/惊。

使臣喝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公子貂吓坏了,赶紧缩在一边儿,那使臣气的不行,连忙对吴纠说:“楚王,这条款……做不得数的,若是如此,你们周人岂不是欺人太甚了么。”

吴纠笑眯眯的说:“诶?使臣您这话,寡人不爱听了,方才你们义渠人提出这个条款,就不欺人太甚,我们周人提出这个条款,那就是欺人太甚,使臣您双标太严重了罢?这岂不是不讲道理?”

义渠使臣脸色难看的要命,赔笑说:“是我们的过失,如今他已经被我们革职了,做不得数的,再者说了……”

那义渠使臣幽幽一笑,说:“我们也有你们的天子在手,咱们如今是等价的,楚王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吴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义渠使臣有些发毛,吴纠看向义渠使臣,用一脸可怜的目光,说:“等价的?看来使臣您不会做买卖,你这样是要血本无归的,谁说是等价的?”

吴纠说着,转头踱了两步,拍了拍王子郑的肩膀,王子郑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吴纠,吴纠手掌擎着那东西,高高举起。

诸国国君一看到那东西,顿时都是“嗬——!!”的抽/了一口冷气,有人/大喊说:“天子印绶!”

天子印绶就跟玉玺一样,都是天子的印信,凡是发布诏令,都需要盖上印绶,这样才能生效。

众人看到天子印绶从王子郑的怀中拿出来,顿时都吃了一惊。

吴纠笑眯眯的擎着印绶,对义渠使臣说:“你们的美梦,是该醒醒了,谁告诉你们是等价的?你们手中的质子,的确是我们的天子,然而你们若是真的把我们逼急了,天子印绶已经在太子手中,太子随时都能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天子,到时候你们手中扣/押的,随时都不是周国的天子,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义渠使臣,你可不要试探我们的耐心啊。”

义渠使臣顿时脸上变色,看了一眼被扣/押的姬阆,又看了一眼那天子印绶,姬阆虽然虚弱,却哈哈大笑起来,说:“寡人早就想看看你们义渠人这番嘴/脸了!”

义渠使臣没想到他们来阴的,而且这么狠,义渠王可没有把自己的印绶交给旁人,因此义渠王/还是义渠王,而姬阆只要一步就不是天子了,他们手中握的,就从一张王牌,变成了一张毫无用处的废牌。

王子郑虽然已经将印绶拿出来,但是还是提一口气的,就怕义渠人鱼死网破,眼看着姬阆大笑,他心中十分痛苦,拧在一起,实在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义渠使臣脸色狰狞了好一阵,最后说:“好,我答应你们了,可以签订盟约了。”

吴纠幽幽一笑,说:“别急,寡人还有其他条款呢。”

义渠使臣气的大喊说:“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吴纠笑眯眯地说:“怎么是欺人太甚了,这是合理买卖,愿打愿挨的。”

义渠使臣“呋呋”的喘着粗气,就跟一只狗似的,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吴纠抬手一指,说:“单伯犯上作乱,义渠理应将单伯交还周人处置。”

“好!”

义渠使臣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单伯顿时面如死灰,一下瘫坐在地上。

吴纠手指一划,又指向蜷缩在一边的公子貂,笑着说:“你们的前任使臣,对寡人不恭敬,寡人怀恨在心,想让他……”

吴纠说着,笑了笑,掸了掸自己的黑色袍子,说:“寡人想让他当众自宫。”

“你说什么!?!!”

公子貂立刻大吼起来,说:“你这歹/毒的人!!你这阴险贱/人!!”

吴纠不听他的喝骂,笑眯眯的说:“若是义渠不答应,那其他条件也不用谈了。”

义渠使臣根本没犹豫,毕竟公子貂只是他们的一条走/狗,得势的时候有肉吃,不得势的时候就把他炖成肉吃。

义渠使臣又说:“可以。”

他说着,一挥手,旁边的士兵冲过来,一下抓/住公子貂,公子貂吓得瑟瑟发/抖,梨花带雨一般,哭的眼睫都湿/了,说:“救命!救命——饶了我罢!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楚王,您饶了貂儿罢!”

公子貂突然服软,哭的那叫一个娇/弱,又开始用上美/人计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公子貂突然一眯眼睛,猛地暴起,“嗤!!!”一声,竟然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剑了,旁边那些抓着他的义渠士兵立刻就被剖开肚子,肠子都流了出来。

公子貂一脸的血,在义渠使臣吓得惊叫的声音中,猛地冲向姬阆,想要捉住人质。

齐侯此时则是眯了一下眼睛,“嗤!”一声,伸手一抽,直接将吴刀腰上的宝刀抽/出,身形一晃,已经一步抢出,“当!!!”的一声金鸣,公子貂的短剑一下被隔开,震得他连退了四五,“哐当”一声撞翻了桌案,这才停下来。

公子貂没想到齐侯反应这么快,王子郑一见,赶紧冲过去,搂住姬阆,将姬阆带到身后,说:“父亲!你没事儿罢!?”

姬阆赶紧摇了摇头,他已经站不住,软倒在王子郑怀中,突然松了口气,就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席卷而来。

公子貂一脸吃惊的看着手执宝刀的齐侯。

吴纠则是笑了一声,说:“装柔/弱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次,上次在云梦,我们已经中了你的招,难道你以为,寡人还会傻到第二次中计么?”

公子貂大吼一声,似乎要和他们拼命,举起短剑就冲了过来,齐侯已经在戒备,冷笑了一声,猛地甩了一下宝刀,就听到“卡!”一声,不长的宝刀一下弹出一截,变成了长刀。

公子貂冲上来的一瞬间,齐侯已经迎上,“当!当!当——”三声,紧跟着就是“啪嚓!!!”一声,公子貂“啊——”的一声大喊,他的短剑竟然从中间直接被砍断,短剑的剑刃“唰”的飞出去,直接削在公子貂的脸上,瞬间破相,鲜血迸流。

公子貂吓得大喊了一声,紧跟着就是“咚!!”一下,他都没反应过来,胸口就被人踹了一下,一下跌倒在地上,“嘭嚓!”一声,将一片东西全都压塌了。

公子貂想要跳起来逃跑,齐侯的长刀已经“唰”的一下搭在了公子貂的脖颈上。

齐侯阴测测一笑,沉声说:“不过是自宫而已,对于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毕竟上辈子,公子貂也是个间谍,泄/露了齐国的机/密,要被处死,不过因为公子貂楚楚可怜,并且自己要求自宫,因此就免了死罪,自宫之后入宫当了近臣。

公子貂脸色苍白,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楚楚可怜的说:“齐公!齐公您饶了我罢!貂儿做牛做马伺候齐公!貂儿什么都能做的!”

齐侯哈哈一笑,说:“方才你的话是怎么说来着?让孤伺候你?如今你倒是有种,还能反过来说?”

公子貂脸色难看,但是因为被长刀搭住脖颈,根本不敢动一下,齐侯的长刀可是无眼的。

公子貂还想要借着自己武艺高强跑出去,但是哪知道吴纠和齐侯已经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吃第二次,自然不会让他逃跑。

吴纠见公子貂卖可怜,那容貌本就好看,一可怜起来更是让人怜惜,不由得更为生气,说:“别说废话了,你自己选罢,是准备自宫,还是准备五马分尸,剁成肉泥,然后给我泡酒,等你选完了,寡人还要与义渠使臣谈和呢。”

义渠使臣恐怕迟则有变,也催促着,公子貂面色十分难看,瑟瑟发/抖,呜咽着说:“饶命啊!饶命啊!!齐公!饶了貂儿罢!”

公子貂哭着,那义渠使臣已经不耐烦,说:“来人,把他抓起来!”

几个士兵冲上去,这回将公子貂五/花/大/绑,义渠使臣说:“推出去,宫刑!”

公子貂大喊着:“不要啊!放了我罢!放了貂儿呀!救命啊!救命——”

公子貂一路嘶声力竭的大喊声,一路就被士兵推了出去,他方才对周人那么不友好,咄咄相逼,刚才又砍了几个义渠士兵,已经是两面不讨好,如今士兵押着他,丝毫不含糊,直接就给带走了。

幕府外面很快传来嘶声力竭的惨叫/声,公子貂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吴纠这才挑眉笑了笑,说:“义渠使臣诚意不小,那咱们签盟书罢?”

“请!”

义渠使臣连忙与周人签订了盟约,签好盟约之后,两边打算放人,义渠退回秦国以北,撤兵五十里,将土地让给秦国所有。

义渠使臣当天下午就动身了,吴纠说:“等使臣到了秦国边关,自会见到你们的义渠王,寡人奉/劝你们一句,好自为之罢!”

义渠使臣坐在高头大马上,明明应该是俯视着吴纠,然而却感觉自己根本无法俯视他,那气势完全不对。

义渠使臣笑了一声,拱手说:“楚王足智多谋,我们义渠人服了,但是今日,我们义渠只服楚国,只服楚王,并不是怕了服了周人……这天下,十年之内,定是楚国人的了,我们义渠,也只好去西北面了。”

他说着,幽幽一笑,纵马出了行辕,带着义渠那些残兵向西北而去。

方才义渠使臣这话,是当着姬阆和王子郑的面儿说的,这话的目的很明显了,“这天下十年之内,定是楚国人的了”,明显是挑/拨离间,就是说给周人听的。

如今楚国为了周国和秦国的事情奔波劳走,义渠吃了前所未有的大亏,自然要用挑/拨离间来收场了,不然走的太亏了。

诸国国君之中,并非都是楚国和齐国的盟友,如今解决了义渠的外患,内部的分歧就变得很明显了,众人一听这个,都看向吴纠。

吴纠到不怎么在意,说:“盟约已经到手了,天子身/子虚弱,请天子进行辕休息,择时返回洛师坐镇罢。”

姬阆点了点头,还想要多谢吴纠,只是话没说出来,已经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晕了过去,王子郑吃了一惊,连忙一把抄住姬阆,说:“父亲!”

吴纠赶紧让随行的棠巫给姬阆诊治,姬阆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脸色不太好,他之前一直绝/食,身/子已经掏空了,如今虽然吃东西,但是稍微有些厌食,再加上姬阆身为天子,被义渠俘虏,心中忧虑,他本就是一个心思过重的人,如今更是忧虑成疾,身上的病痛,再加上心中的病痛,自然要昏倒了。

棠巫给姬阆开了个方子,让他按时喝药吃饭,放宽心思,并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会好,只怕他不放宽心思,毕竟做过俘虏的天子,不是那么好服众的,这次回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姬阆昏迷了一阵,王子郑一直守在旁边,天色昏暗下来的时候,姬阆终于醒了过来,王子郑一阵欣喜,连忙轻声说:“父亲,父亲?”

姬阆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王子郑守在自己榻边,忍不住抬手抚/摸了一下王子郑的脸颊,低声说:“郑儿,你为何那么不听话?”

王子郑听到他的话,立刻将怀中的印绶拿出来,放在姬阆手中,姬阆根本握不住,王子郑就拖着他的手,握着姬阆的手,帮他握住印绶,说:“父亲,您别多想,好好儿养好身/子,咱们才好回洛师去。”

姬阆叹了口气,说:“为父做过俘虏,如何还有颜面回洛师去,这印绶……”

他还没说完,王子郑立刻说:“父亲,您不必多言了,儿子是不会继承王/位的,父亲如今好好儿的,儿子只想辅佐您,若有人敢说父亲一个不字,儿子与他拼命。”

姬阆听到王子郑说这番话,顿时心中有些发酸,王子郑连忙轻声说:“父亲,您别想太多了,养伤要紧,棠巫说了,父亲思虑过重,您安心养伤,剩下的事情,交给儿子就可以了。”

姬阆点了点头,正好棠巫将药和晚膳端过来了,王子郑就亲自喂给姬阆,因为姬阆有些厌食,吃了胃里不舒服,因此要先喝药,喝了药保护胃,这才好吃东西。

只是姬阆根本吃不下/药,苦涩的味道让他十分不好下咽,下意识的想吐,把喝进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

吴纠就知道姬阆肯定吃不下东西,便亲自去膳房走了一圈,用精米熬了一些软烂的米粥来,只要上面的米糊糊,他和齐侯进来的时候,果然看到姬阆在吐,脸色难看的不行,整个人苍白无力,瘫在榻上,出了一头的冷汗。

王子郑犹如困兽一般,在周围徘徊着,不知如何是好,吴纠赶紧把米粥递给王子郑,说:“给天子喝罢,这东西没什么滋味儿,跟水似的,却极为养人,先吃这个。”

王子郑谢过吴纠,赶紧喂姬阆吃下去,姬阆竟然真的能吃这个,只是没吃多少,不过总是吃下了肚,吃了之后,王子郑哄着姬阆睡觉,还轻轻的拍着,仿佛是哄小孩子一般,看着姬阆睡熟之后,才松了口气。

王子郑轻声对吴纠说:“多谢楚王大恩大德。”

吴纠低声说:“不必谢了,只是举手之劳,左司马照顾着天子罢。”

王子郑踟蹰了一下,拱手说:“王上,郑有一事……”

吴纠已经打断他的话,说:“寡人知道,你想离开楚国,回洛师去,对么?”

王子郑被他说中了,顿时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说:“王上栽培,郑本该铭记于心,只是……只是如今父亲这般模样,郑实在放心不下,请王上宽限些时日,等父亲病好之后,郑就回国复命,不知可否?”

吴纠笑了笑,说:“难得王子一片孝心,王子想要留在天子身边,等天子醒了,定然十分欢心,王子也不必介怀,毕竟寡人有亲信在洛师,也是一件美事儿,不是么?”

王子郑听吴纠这么说,心中顿时感激不尽,连忙要跪下给吴纠磕头,吴纠拦住他,说:“好生照顾天子罢。”

吴纠说着,就与齐侯退出了营帐,准备回去休息了。

齐侯笑着说:“二哥,你手中的赵将军如今回了秦国,现在左司马也要回洛师了,损失了两员大将,得不偿失啊。”

吴纠一笑,挑眉说:“寡人手中的赵将军,现在乃是秦国的一国之君,是寡人亲手扶持他登上伯爵之位,而寡人麾下的左司马,马上将要被册封为周国太子,将来那便是周天子,寡人于秦伯有恩,于周太子有恩,齐公怎么能说寡人是得不偿失呢?这一票生意做得,那是盆满钵满。”

齐侯哈哈一笑,说:“二哥是生意人,孤险些给忘了,你那饭馆儿在临淄,开的还红火着呢。”

吴纠笑了笑,说:“寡人还准备在郢都城也开个饭馆儿的分店呢。”

义渠人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吴纠和齐侯也放松了下来,姬阆听说王子郑要随着自己回洛师,照顾自己,那病情顿时好了一半儿,似乎真的如吴纠所说,特别高兴,姬阆早就想念王子郑了,当年王子郑随着吴纠去楚国历练,虽然中途回来几次,但是都是为了公/务,来去匆匆的,姬阆自然好生想念。

虽然王子郑不是他的亲儿子,然而这么多年来,姬阆对他已经有感情了,那种感觉,比血液带来的亲缘要强太多、太多……

周天子准备回洛师,诸国国君护送,所有国君的兵力全都撤出函谷关,回归本国,因为这次诸国联军有功,因此姬阆准备在洛师摆宴,给各国国君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犒赏三军。

这次最重要的功臣,自然就是楚国、秦国还有齐国,吴纠齐侯,还有新上/任的秦伯赵嘉,都受到了邀请。

吴纠还没有回国,正好直接去洛师赴宴。

吴纠和齐侯一行,护送周天子回到洛师,姬阆因为感激他们,邀请他们在宫中住下,不过吴纠觉得这不合规矩,所以婉拒了,还是往洛师的驿馆下榻,准备在驿馆住下来。

各国国君虽然将兵马撤出洛师,但是国君们都没有离开,仍然留在洛师赴宴,准备宴席之后再离开,也免得奔波了。

于是洛师的驿官简直人满为患,各国国君和使臣都在,大家又好不容易见到楚王,自然要攀谈一番。

吴纠瞬间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什么国/家都要和吴纠攀谈,还没有到宴席的日子,吴纠却已经连吃了好几次各国准备的宴席,大家都争相邀请吴纠来赴宴,和吴纠打好关系。

尤其是一些小国/家,小国/家的国君们更是全都登门,亲自邀请吴纠,其中有个葛国,那就更是殷勤备至。

吴纠不认识葛国国君,葛国是洛师的周边小国,面积很小,兵力也不强大,还是个伯爵,地位也不怎么高,在历/史上也没有什么名儿,因此吴纠根本不会去关注他们。

然而吴纠真的关注了他们,因为葛国有个女人,这女子比葛国国君还要出名,美艳无双,据说是葛国的第一美/女,姓赢,旁人叫她葛嬴。

不过吴纠并不是贪图葛嬴的美色,只是因为这个葛嬴,在历/史上,乃是齐桓公的妾夫人,深得齐桓公的喜爱,还给齐桓公生了一个儿子公子潘,齐桓公去世之后,太子昭带领宋国大军打入城中,夺得齐公宝座,没几年就去世了,身为老四的公子潘杀掉了太子昭的儿子,自己的侄/子,自立为齐国国君。

葛嬴是历/史上,齐桓公/众多宠妾中比较受宠的一个,吴纠自然要关注了。

齐侯是重生的,自然知道葛嬴是谁,葛嬴这个人,为人艳/丽泼辣,颇有些小性子,齐侯上辈子看惯了那么多装柔/弱勾/心/斗/角的美/人儿,突然看到葛嬴这类的,自然眼前一亮。

不过如今齐侯是一颗心扑在吴纠身上,又怎么会去注意那个葛嬴呢?

再者说了,齐侯发现,自己上辈子的那些女人,其实心思都在他家二哥身上,因此这会见到了葛嬴,顿时提起一百二十个警戒心来。

葛伯总是来巴结,齐侯本以为二哥会不在意的,哪知道二哥竟然在宴席上多看了葛嬴好几眼,而且眼神中带着探索的深意,那表情实在太“生动”了。

齐侯顿时喝了一百二十缸陈年老醋,心里那叫一个酸溜溜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来,生怕二哥觉得自己“年老色衰”了,看上这年轻貌美的葛嬴。

于是葛伯三次宴请吴纠去参加宴席,吴纠虽然赴宴了,但是都没有成功赴宴。

什么叫做没有成功赴宴?

其实就是第一次,吴纠赴宴了,吃到一半,子清突然过来说齐侯胃部绞痛,疼的生不如死,吴纠一听,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去,立刻就告辞离开了宴席。

结果回去一看,齐侯正半躺在榻上,吃着吴纠做的“小饼干”,还喝着小酒,吴纠匆忙跑回来,齐侯还没来得及装可怜,险些直接给呛死。

第二次葛伯请吴纠赴宴,这回齐侯一同跟着,宴席刚开始没多久,葛伯让葛嬴跳舞给吴纠看,结果葛嬴还没来得及答应,齐侯突然“哎呦”大叫,说自己又胃疼,还说葛伯的酒水不干净等等,吓得葛伯连忙请医师来,齐侯疼的“死去活来”,吴纠只好扶着他走了,场面那叫一个尴尬。

第三次宴席,其实干脆没有什么第三次,因为吴纠穿好衣裳还没去宴席,齐侯又“发病”了,还说自己胃疼,就是抱着吴纠不让他去赴宴,吴纠没办法,因此给推辞了,如此一来,三次宴席都失败了,转眼就要到了周天子在宫中设宴款待的日子。

葛伯没有能巴结上吴纠,因此只能等到宫中设宴的时候,再巴结吴纠了。

这天黄昏,宴席设在宫中,因为是为了给各国国君庆功的宴席,因此这次宴席十分隆重豪华,周天子特意排了车过来,准备接送各国国君入宫。

吴纠已经穿好了朝袍,就等着入宫,齐侯也整理整齐,吴纠回头一看,顿时感觉瞬间有些认不出齐侯了。

为何如此说?因为齐侯今日穿的十分骚包,分明也是黑色的袍子,只不过他那衣裳上面缀着银色的丝线,带着一些庄严古朴的花纹,冠冕上也带着一些花式,不复杂,看起来十分庄重低调,却衬托着齐侯异常的骚气。

齐侯本就容颜俊美,平日里十分威严,冷着脸,端着架子,因此看起来不近人情,又阴霾狠/毒的模样,如今这么一打扮,简直骚包到没边儿,吴纠竟然有一种没眼看的感觉。

吴纠狐疑的看着齐侯,说:“今天你怎么了?”

齐侯装傻说:“没什么啊。”

吴纠又是狐疑的看了一眼齐侯,齐侯今天是特意打扮的,不过吴纠肯定不知道,齐侯是打算打扮来“争宠”的,今日宴席十分隆重,齐侯知道葛嬴肯定也会参加,这些日子吴纠总是看葛嬴,让齐侯很有危/机意识,因此齐侯才特意注意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准备孔雀开屏,和葛嬴一较高低。

吴纠自然想不到齐侯想要开屏,还以为他今天脑子有点不正常,明明前几天都是胃疼,难道撑坏了脑子?

华贵的缁车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吴纠和齐侯登上车,很快就往王宫赶去,一路上缁车非常多,都是源源不断的从驿馆往王宫去,这先来后到自然也有等级限/制,吴纠的车马走在最前头,看起来十分气派。

很快到了王宫,众人全都从车中下来,少不得一些寒暄,全都举着手作礼,齐侯一眼就看到了葛嬴。

葛嬴身为葛国的国女,跟在父亲葛伯身边,这个葛嬴看起来应该只是有十四岁出头,撑死了十六岁,不过在那年代也算是妙龄女子了,虽然吴纠已经三十多,但是吴纠可是楚王,这个年纪是正当年,因此葛伯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吴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葛嬴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裳,看起来泼辣如火,美艳无双,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显露身段儿,身段儿也是极为火/辣的。

齐侯看了一眼葛嬴,心中给自己打气,自己的身材,那也是相当好的,每次二哥都只管享受就行了。

齐侯这么想着,吴纠都要走了,他还回头在看,吴纠一回头,就看到齐侯正在盯着葛嬴看,葛嬴今日打扮了一番,比平时还要明艳,吴纠顿时误会了,还以为齐侯看到了美/人,拔不开眼睛呢。

吴纠使劲咳嗽了一声,说:“看什么?把眼睛捡起来,走了。”

齐侯这才回了神,他家二哥已经率先抬步往前走了,齐侯赶紧追上去,追在后面,一路进入了宴厅。

今日的宴厅真是好生热闹的,各国诸侯都已经在场,尤其是出兵的联军国君,全都在场了,被其他国/家的国君们追捧着,吴纠放眼望去,全都是熟人,不只是宋公御说,邾国国君曹克,还有郑伯郑突。

除了相熟的国/家,自然还有不怎么合得来的国/家,例如曲沃公诡诸也来了,当年诡诸上/位可十分不光彩,尤其是诡诸其实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见到吴纠那是相当的没有面子,因此一直躲着。

诡诸这次过来,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其实他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贿/赂一下姬阆,晋国起初一分为二,翼城有个晋侯,曲沃有个曲沃公,不过到了诡诸老爹的时候,已经将翼城屠戮了一遍,晋侯早就没有了,诡诸想要趁热打铁,变成真正的晋侯,让周天子承认自己,这样才好入住翼城晋宫。

因此这次诡诸是腆着脸而来,带来了许多珍宝,就算是在吴纠面前丢脸,也要贿/赂姬阆,让姬阆正是册封自己为晋侯,不然夜长梦多,翼城若是再立一个晋侯,他岂不是又要做十几年的曲沃公了?

除了冤家路窄的曲沃公诡诸之外,还有也算是冤家路窄的卫侯。

卫国身为联军之一,自然要来赴宴,不只是当今卫侯卫朔来了,卫侯的母亲宣姜也来了。

宣姜和卫侯一同过来的,看到了齐侯,立刻笑着过去,说:“哎呦,两位好弟/弟。”

因为文姜和鲁国的事情,宣姜和卫国也是平息了好一阵,没有招惹齐国,更加没有招惹楚国,吴纠险些要把宣姜和卫侯给淡忘了,没成想今日又见了面。

宣姜一脸谄媚的迎上来,吴纠笑了笑,说:“卫国国/母真会说笑,寡人是芈姓,怎么就成您的好弟/弟了?”

宣姜本想套近乎,旁人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哪知道吴纠这般不给脸子,顿时踢到了钢板,旁边好多人都想要巴结吴纠,但是没敢第一个上前,如今看到宣姜吃瘪,顿时都窃笑起来。

吴纠说完这句,将宣姜和没脸的卫侯撂在一边,对齐侯说:“咱们去那边坐罢。”

齐侯特别爽/快的应了一声,说:“好,二哥。”

宣姜听着齐侯说二哥,顿时感觉更没脸面了,凭什么齐侯能称兄道弟的,自己就不能,分明就是不给自己脸。

卫侯则是暗暗的拉了一下宣姜,说:“你做什么去招惹那两个疯/子?咱们还有大事儿,你可别忘了。”

宣姜这才收回阴狠的目光,说:“知道了,不会坏事儿的,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个德性。”

吴纠和齐侯坐下来,宴席还没开始,周天子和王子郑也没有过来,各国国君们只是互相攀谈着,等着天子和王子的到来。

因为宣姜踢了钢板,因此旁人都不敢过来找吴纠攀谈,怕也是踢到了钢板,这个时候却有人走过来,齐侯抬头一看,原来是葛伯和他女儿。

葛伯年纪可不小了,不过他女儿正是妙龄,葛伯笑眯眯的,也是一脸谄媚,说:“今日天子召开宴席,难得与楚王有缘,前几次没来得及好生款待楚王,如今可要一醉方休。”

他说着,转头对葛嬴说:“女儿,到时候一定要敬楚王几杯酒,知道么?”

葛嬴站在后面,都没有抬头,十分顺从的低声说:“是,君父。”

吴纠刚想要客套两句,结果旁边的齐侯突然笑了一声,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浓的磁性,说:“葛公,这就是您的不对了。”

葛伯一听,吓了一跳,说:“这……这……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齐公指教。”

齐侯幽幽一笑,他坐在席上,侧头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擎着酒杯,示意了一下,对葛伯和葛嬴笑着说:“嬴妹妹如此芬芳美艳,清丽脱俗,葛公您只让嬴妹敬楚王饮酒,孤在一边如此被美/人冷落,葛公您说,这是不是您的不对了?”

葛伯一听,顿时脸上带着喜色,还以为是齐侯也看上了他的女儿,顿时高兴地跟什么似的,连连说:“是是是,是我的不是,我的过失。”

齐侯正笑着,本想分散一下葛国的注意力,别老贼着他家二哥,哪知道齐侯说完,就感觉脑后勺有些凉丝丝的,侧头一看,原来是他家二哥正幽幽的看着自己,眼神特别有深意。

齐侯根本不知道,吴纠读过历/史,历/史上葛嬴可是齐侯的宠妾,如今齐侯突然孔雀开屏、骚气外露的撩妹,吴纠的眼神可只是别有深意,而且满满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