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会不会有另外的第三者因为这事而受损,那赫讽只能说声抱歉了,因为陌生人和林深比起来,当然是林深重要多了。
啊呸呸,我刚才想什么呢!
赫讽蒙晃了下自己的脑袋,走快几步去喊前面的林深。
“喂,林……”话音未落,当他看见林深手里的东西后,就惊悚了。
因为此时,林深手里正拿着一支手机,表情严肃地在听着什么。
你妹啊!你既然有林深的电话,刚才为什么要打给我啊!赫讽心里把他便宜老哥怒骂了无数遍。
一分钟后,林深放下电话,脸色不是很好看。赫讽在距他五步远的地方候命,不敢太接近也不愿离太远,只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深的表情。
林深看向他:“你刚才接的电话……”他话说到一半,见赫讽故作无知的表情,了然一笑。“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赫讽见他没有因为自己谎报军情而生气,总算放宽了心,追过来问道:“是那家伙打过来的,跟你说了些什么?”
赫讽那么做是为了他着想,林深怎么可能没看出来,他心里此时哪会生气,偷着乐都来不及。
“我要去一趟隔壁县。”林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帮我查一下,王希所在的精神医院的位置。”
赫讽眼里闪过片刻惊疑。
“王希出事了?”
回答他的是林深加快的脚步,以及越加沉重的气氛。
一个半小时后,坐短途汽车,又转公交,最后靠十一路才抵达这家主治人类各种精神疾病的医院门口——xx县第二医院。在对医导台的护士小姐询问了一些信息后,他们来到了医院一间病房的门口,不过此时病房前的名牌已经换过了,赫讽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一张被扔下的名牌——王希。
他和林深对视一眼,转了个方向,来到医院的太平间。这一次,他们在那里看到了两个苍老伛偻的背影。
“王伯……”赫讽刚想上前,就被林深拉住了。他们此时离王伯夫妇他们还有半个走廊的距离,沉浸与悲伤中的老夫妻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不要打扰他们。”林深说。
王伯和王婶,这对年过半百的夫妻,此时相互搀扶地站在太平间门口,看出来他们刚刚才痛哭过一场,眼眶红肿。王伯半个月前还是半白的头发,此时已经变成全白。眼睛里以往那种熠熠生辉的光芒,寻找到儿子后失而复得的喜悦,此时都已经变成一片灰暗。王婶也是,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眼中再没有光芒。
因为他们失去了唯一能让他们拼搏奋斗的动力——他们的孩子。
王伯身为丈夫,还能安慰着妻子,只是他的手也有些止不住颤抖,却不能在妻子面前流露出来。因为他们现在是彼此最后的希望了,以后的余生便是两棵老树相互搀扶,直到枯死。他们费尽心思爱护的小树苗已经不在了。
王伯轻拍着妻子的肩膀,还要说些什么,眼角一扫看到了站在角落的赫讽与林深。
“你们也来了。”
“王伯。”
林深走了过来,“节哀顺变。”
他的话还是一样言简意赅,似乎没有蕴含多少感情。但是王伯不是一般人,他知道林深的性格。
“其实我有预感,早晚会有这个结果的,阿细他必须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我……”他的嘴唇颤了颤,没有说下去。即使心里知道儿子可能做了不少违法犯法的事情,王伯也不希望死亡突然降临道儿子身上,而且还是这么猝不及防。
“恕我冒昧。”赫讽走过来,看了一眼太平间里面,问道:“王希他,是怎么去世的?是不是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王伯摇了摇头,“他是自杀。”
“自杀?”
“恩,也没有人来找过他,不过……”王伯想了想,“昨天下午过来了一个新来的实习医生,他和阿细单独相处了一会,然后阿细就出事了。”
“你们找过医院了吗?”
“找过了,医院说根本没有那个人,而且还是我们是故意诬蔑,想要敲诈一笔钱。”王伯苦笑,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赫讽心道难怪,难怪王希的尸体这么快就处理,病房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看来医院也知道事有蹊跷,想摆脱责任啊。
“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要回去吗,王伯?”
林深问了起来,王伯摇了摇头,回答说以后会在小县城里找个地方落脚,就这么凑合着过了。由于财力问题,王希很可能会就近葬在公共墓地,而夫妻二人也准备继续守着儿子,哪怕只是一缕孤魂。
最后离开医院的时候,他们在门口告别。看着二老搀扶着互相离开的背影,赫讽突然长叹一口气。
“我应该感谢你?”
“恩?”
“要是那时候在悬崖边你没有阻止我,我很能就干了和赫野一样畜生的事情——抹杀两个老人生活下去的最后希望。”赫讽自我评判道:“其实我有时候也挺混账的,不想管闲事,不在乎陌生人的性命,自私自我,而且最要命的是,我似乎有一种以暴制暴的想法,总想以暴力去制裁一个犯过‘罪恶’的人。”
赫讽总结道:“如果说【黑夜】是个疯子,目的是戏弄人的生死,那么我就是自以为是的审判者,妄图以自己的价值标准去评价一个人的生死。不愧是兄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事已至此,他们对于赫野就是【黑夜】这个结论,已经再没有疑惑。
“你和他完全不一样。”林深驳斥道:“你的本性是善,而他根本就是玩弄人性,那家伙已经不正常了。”
赫讽点点头,安慰自己还是很有人性的。几个小时前的那个电话,赫野告诉林深,他准备的礼物就在这个县城的精神病院,让他自己来取。他们抱着一定的心理准备过来,没想到还是被他坑了一把。
赫野竟然自己解决掉了自己的一颗棋子,虽然是废弃的棋子,但是足以见得他的心已经冷漠到什么程度。赫野这样的人,或许不该再用冷漠来形容,他可能也会扶一个老太太过马路,帮一个哭泣的小孩捡回玩具,在正常情况下,这家伙完全可以胜任一个好市民的称呼。但同时,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去利用一个人的死亡,可以眨也不眨地看着一个人去送死,甚至是故意怂恿一个人去走向死亡。
但是这样的人,你却不能用法律将他绳之以法,因为他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会超过那个警戒线,但同时又发挥着比真正持刀的凶徒还要恶劣的影响。
有人说,最愚蠢的杀人方法是用凶器杀人,稍微聪明一点的人用脑子杀人,而站在金字塔尖的人利用工具杀人。这里的工具不是指一般意义上的人类工具,而是指军队、国家、社会制度等等,上升到这种层面的工具。
而赫野,他就是这么做的——他利用存在于人类世界最普遍的一样东西——人们自身的思维去杀人。
赫讽最后做出一个对自己未见过面的兄长的评价:“他不是个变态,就是个疯子。”
林深点头,“还有种可能,他以为自己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