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走出去洗澡,她特别怕司云知道这些事,司云会气冲冲的和奶奶理论、也会为她出头,但当司云上学了,会更加被苛刻的对待,她也不希望弟弟知道这些不好的事。
弟弟就像天使一样,最好永远不要知道。
吕夕在浴室里放好了热水,热水触碰伤口的一瞬间,刺疼了一下,但是紧接着他不受控制的捂住嘴,没有任何声音地崩溃大哭,眼泪顺着手背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情绪翻江倒海一般的来。
原本以为自己心冷心硬到可以不顾一切,她有时候绝望地想,她拿一把刀,狠狠地把奶奶杀掉,然后带着弟弟远走高飞,她打工赚钱养弟弟。她原本以为明天就能干干净净的去死。
但是司云击溃了她一切。
她已经好久没哭了,被苛待、被虐打已经麻木到不能让她流一滴眼泪,但是偶然碰见的温情,能撕开的血淋淋的伤口,会让她原形毕露、无处躲藏。
她洗澡出来,看见司云放了电视,为了不吵到已经睡了的奶奶电视调了静音,姐弟俩坐在小小的板凳上看电视,电视剧很搞笑,两人看着看着捂住嘴哈哈大笑,憋得肚子疼。
“我想去出去打工。”吕夕感觉到自己突然说了一句话。
司云愣了一下,某种酸楚的情绪在姐弟俩之间蔓延,司云咬了咬牙,他眼睛红红的:“姐姐,我不读书了。”
“别说傻话!”她似乎是生气了,“阿云成绩这么好,我是成绩不好才不念书的。”她语气缓了缓,笑道,“我等着阿云考上大学好好孝敬姐姐呢,阿云一定要给姐姐争气。”
姐弟俩说了许久的话,后来又偷偷的煮了面吃了才去睡觉。
肚子填的殷实,浑身暖洋洋的,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已经决定她外出打工,打工能赚钱,她既然死也不嫁人,那打工奶奶是双手同意,但是敲打她让她别翅膀硬了忘了本。
她去公安局办了身份证,吕夕这时候才知道她的名字:司玉。
珍珠宝玉,要是亲昵的唤“玉儿”,就像唤宝贝一般,但是吕夕没有听见人喊过她,连“阿玉”“司玉”都没有人唤,吕夕想,她父母生下这个孩子应该是很喜欢,本该是好好捧在手心宠爱长大,没想到过得这样不好。
司玉跟着村里的一个大女孩出去打工,司云一路送她,她背着个小麻袋,没什么东西,身体瘦瘦小小,与弟弟挥泪惜别,去了远方的城市。
不知未来是何,不知远方的城市是否藏着吃人的怪兽,小小的女孩战战兢兢又异常勇敢,她身后有她爱的弟弟,她手执大剑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她先是洗了两年的碗,到了16岁就开始进厂,她花钱不大,省下来给司云寄回去,宿舍不宽,但是与人相处得不错。
假设这样细细的攒下钱,供弟弟上了大学,而后遇上个好人结婚生子,安安稳稳,许是能好好的过上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