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模糊,但是能有个大概的影子。”贺砚回比划着,用手指很慢地在半空中勾勒出了对面凌粟的形状。
修长的手指动得很慢,但每划一下都像是在往凌粟心上用礼炮开了一枪。最后那个试探着划出的模糊轮廓让凌粟在人生中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形状竟然还颇有些俊俏。
他呆滞着,甚至保持着挥手的动作都忘记了放下。
凌粟左手的叉子往下掉了一寸打断了这凝固着的空气,他及时捞起了勺子,低着头,视线却在自己手上握着的闪着冰冷光芒的叉子处失去了焦点。
良久之后,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的能看看见了?”
贺砚回点点头:“很模糊,但在慢慢清楚。”
之前只是很微弱的光亮,慢慢慢慢地一点点变明朗之后,才出现了很模糊的大致的影子。
“对不起啊原本我想等到能完全看见再告诉你的。”贺砚回叹了口气,语气里还似乎隐隐含着些懊恼,“但刚才那个人”
“别提他了!”凌粟揉了揉自己欣慰地有些泛红的眼睛,飞快切完了手上的牛排给贺砚回递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你声音怎么了?”贺砚回关切地问,心里飞快地在衡量是不是自己提起之前那个人,让凌粟不高兴了。
那人是谁?那人跟凌粟什么关系?凌粟还在意他吗?凌粟会因为他和自己生气吗?自己是不是不该提他?
贺砚回的心里骤然闪过一串疑问,让他紧张地握紧了手上的刀叉,抿着唇等待凌粟的回答。
可没想到凌粟在清了清嗓子之后却笑了:“我高兴。”
凌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今天遇见易行对他来说确实不过就是个很小的插曲而已,根 本就算不上什么。
“会慢慢好起来的。”贺砚回朝凌粟露出了一个暖暖的微笑,“会的。”
等下一次再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我一定会站在你旁边,根本都不会给他的手碰到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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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喝汽水吗?”在超市里,贺砚回抱着购物篮,抬起头弱弱地征求凌粟的意见。
凌粟站在饮料柜前,转身抱着手臂看着贺砚回抱着购物篮的样子,觉得自己真的是捡了一只会叼着饭碗讨饭的小天鹅。
“牛奶不好喝吗?”虽然这么说,但凌粟还是转身从冰柜里拿了一小听可乐出来,放在了贺砚回的手上。
贺砚回个子高,坐在轮椅上也显得长手长脚的,用手臂圈着篮子还能空出手来拿着一贯细细窄窄的可乐。他仿佛是第一次摸到一样,颇为兴奋地在轮椅上,动作不甚明显地摇头晃脑。
“怀念汽水的味道?”凌粟一边往贺砚回怀里的篮子里塞东西,一边笑着打趣,因为贺砚回是住院了之后清汤寡水的这么久,开始怀念垃圾食品了。
贺砚回摇头,歪头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怀念。
好像也不是,单纯的是好奇。
总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很渴望,伸手问过很过次自己能不能喝一次汽水,但似乎从来没有如愿以偿过。
他握着手上冒着水珠的汽水罐子,转头朝着凌粟的方向抬头笑了笑。
真好,现在终于分得清凌粟的方向了。
凌粟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推着他继续往前走。
“怎么头发跟你性子一样软。”凌粟的手放在贺砚回的后脑勺上,手指在他的发尾上打着圈。
抱着汽水的贺砚回嘿嘿笑了笑,漂亮的桃花眼眯起来的时候像个小孩子:“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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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月光下的烛光晚餐是大多情侣的浪漫首选的话,那么逛超市这个选项绝对是凌粟心里的 1。
超市里的灯光明亮又温暖,分门别类放好的小零食颜色亮丽种类繁多,看得凌粟一愣一愣的。
“你随便拿吧。”在看了一圈各种各样的巧克力牌子,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那些单词之后,凌粟把贺砚回飞快地推到了货架前,“来,伸手。”
贺砚回还看不清什么,伸出手只觉得摸到一排四四方方的盒子。
他在每个盒子上拍了拍,最后瞎子摸黑地随便抽了一盒:“我怎么觉得我像一个摇奖机呢”
“呀咱这不是眼看着就不瞎了呢么,珍惜最后几天,快快快。”凌粟推着他的轮椅像自带了个购物车似的,推着贺砚回穿梭在各大零食货架之间,“我有好多都自己决定不了,选择困难症太需要你了。”
贺·人体摇奖机·解决选择困难症一大利器·砚回无奈地扶着自己的轮椅,裹紧了怀里的汽水,以防车速过快它被甩出去。
“把下周的菜也买了吧。”凌粟在挑了好多哄小孩儿的小饼干之后终于恢复了冷静,拍了拍自己跑得有些发红的脸,“咱家家里米还有么。”
被咱家两个字刺激得脸都红了的贺砚回认真点了点头:“还有,关牧州上周买的。”
“那就买打鸡蛋吧,奖励你眼睛好了。”凌粟说着,拿了一打鸡蛋递到贺砚回的手上。
贺砚回右手紧紧抓着汽水,左手护着自己的鸡蛋,乖乖巧巧地抱着购物篮,把下巴搁在篮子的边缘等着凌粟。
又能喝汽水又能喝汤。
他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如果凌粟的手机没有响的话,如果凌粟接起来的时候不是那个令人生厌的易行的话。
贺砚回可能会有一个完美的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鹅眼睛好起来啦,但身体好转了记忆总也会慢慢回来的
另外今天迟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