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苏锦和赫然想起沥江山洞中缠在东路脖子上的头发,他浑身一僵,小声的喊了句,“东路…”
“嗯?”东路一抬头,就看到苏锦和紧紧张张的样儿。
“那之后…在沥江之后…你又遇到过没?”
陈继文的话铭刻于心,苏锦和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他的这个问题成功的将东路那点轻松瓦解,笑容像碎裂的玻璃一块一块的掉了下来,最后是一张相当严肃的脸。
东路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一张嘴却是,“算了不说这个。”
东路不想提,苏锦和的好奇心却被勾起来了,看东路那样子也不像没事,要是真没什么的话,他一定没心没肺的说一堆废话了,对这事儿,苏锦和一直挺担心的。
“你别瞒着我,说实话,到底遇到过没。”
东路扒拉着火,语气平平,却带着平日没有的严肃,“你知道监狱里面冤死鬼多,那里面平时去都觉得阴森森的,我和应少爷不一样,他壮着,神鬼不近,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
“所以什么?”苏锦和急急问。
“所以到了晚上,就总觉得透不过气儿。”东路指指自己的胸口和脖子,“我伤的重,他们没吊我,我晚上是睡在地上的,可一睡着了,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动也动不了,醒也醒不得,有时候,还能感觉到有什么掐我的脖子…力气很大,就不缓劲儿的掐,掐到后来我就迷糊了,再醒就又被拉监狱里的医院里去了…”
苏锦和立着一身的汗毛,大气儿都不敢喘了,东路那边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是说这个的时候很不情愿,带着明显的反感。
“其实你看啊,我身体也不弱啊,怎么可能动不动就要断气儿,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着我,真的,手指头尖儿都是凉的,可我跟你不一样,我什么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就知道身子越来越弱。”
东路说到这里,表情突然一僵,随后皱眉看来。
“还有就是…我总能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他拍拍肩膀,“就在这里,贴着我耳朵说话…”
“说…什么?”
“说的是…”东路还没等说,拔地卷起一股凉风,只见火苗不安窜动,火星落的满地都是,等这风过去,再看东路,他两眼发直,嘴唇全黑。
苏锦和的瞳孔剧烈收缩,这和上次在沥江的情况一样,可这回他什么都没看到。
顾不得害怕,他连忙跑过去把东路往怀里一抱,战战兢兢的就往周围看,都说不该在山里过夜了,他们俩这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么!
就在苏锦和提心吊胆心急如焚的时候,他的后腰里突然钻进去个暖呼呼的东西。
他吓一激灵,再一回头嘴巴就尝到了一股焦味儿。
东路的眼睛里全是笑意,再没了刚才那直勾勾的样子。
苏锦和反应过来了,他在耍他。
他骂了声娘,把东路推了一翘起,“你有病啊!”
他是真担心,他不是和东路开玩笑,他也是一本正经的在问他,可是这家伙竟然拿这事儿开玩笑。
苏锦和真恨不得给他一拳,狼来了的故事不知道么?!
东路连忙把嘴上的黑灰蹭掉,笑呵呵的把人抱住,“逗你玩呢,别生气。
苏锦和真生气了,火大的坐进帐篷。
东路连忙跟上,刚要靠近被他一脚踹开了,东路顺势抱着他的腿,无赖一样的蹭了上去,“我跟你说实话,其实那天在沥江是怎么回事儿我都不知道,那会儿正坐排子上,突然觉得脖子难受,然后就被你推水里去了,再后来山洞炸了,水那么急,也不知道是被鱼还是什么东西撞到了,我一直都是稀里糊涂的。”东路没看到那女鬼,也不知道自己被头发缠在水底差点死了,陈继文说他阳气弱了,可阳气到底是什么他都不知道,除了在沥江,他再没遇到任何奇怪的事情。
“我就是看你太把这事儿当成事儿了才吓唬你的,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以后也不用再挂着了。”
苏锦和=扭头不看他。
东路抓着他的手笑道,“苏锦,我替你做那事儿我心甘情愿的,我见不得你被欺负,管他是人是鬼,都不行。我过去是混了点,但在医院里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时候要不是情况不对我真想和你说实话了…我是瞒着你了,可对你的心没骗人,真的。”
“当初你把铜锁卖给黄宗仁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没想到这么顺利,我用了那么多年都没办成的事儿,突然就来了,我没看到尸油灯,我就猜那东西可能没在你手里。”
古劲去要挟苏锦和,苏锦和去找黄宗仁,黄宗仁看到那铜锁立即联络东路,所以才有了大老板仗义相帮的那笔钱。
偏岭是东路安排的,那时候苏锦和还没把铜锁拿出来,尸油灯不在他手里,铜锁到手之后其实苏锦和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但转念东路改变了主意。
他要看看苏家人的本事。
他跟着他去偏岭,偏岭的山洞他没进去过,但是山洞内的情况他却了若指掌,他跟苏锦和的是去偏岭-的图,而他手里的却是山洞内所有路线的记录。
所以那天东路是最幸运的,恰巧躲过了蝙蝠的攻击,也恰巧追着苏锦和出了那暗门。
或者说,他一看苏锦和出去了’就立即跟过去,然后扣动机关,把那石门关上了。
他是想让他们都死在里面的。
本来想陪着苏锦和惆怅一会儿就走了,没想到苏锦和找到了机关并打开,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竟然都还活着。
东路很失望,但也没办法,他继续往里走。
那些分岔路都通往一个地方,这点东路也知道,他更清楚哪个是捷经,所以他先所有人一步到了藏宝洞中,将事先准备好的古图放进去。
这个古劲给苏锦和暗示过了,何惧后来也等于明示做这些的人是谁了。
是的,就是东路。
“我是想要那些铜锁,他们也想要,之所以谁都没表现出来,一直让你拿着,是因为无论谁动手了其他人都不会罢休,与其闹翻,不如到最后等你都找齐了再各凭本事拿到手。在回瑶的时候,我没想到你说出来了,那时候他们就知道,苏家的那把锁在我这里,其实那会儿我就应该抽身了。”
自此消失,再也不见。
事实上东路也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