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如此,纪陌依然没让身份尴尬的夜明君牵扯其间,只打发了他去修复神农鼎,自己却是在房间细细琢磨了一番山河社稷图的用法。
李仙儿的信息尚未收集完全,纪陌还不敢擅自补充她的设定,但是,这里面可还有一个修为并不逊色于风仙的叶君侯。
根据魔洲旧部和听雪叶破提供的资料,纪陌这四日试着将魔主的过去输入系统,虽失败多次,胜在他手速够快,到底于最终之战前完成了新加设定。
对天人而言,成形时的设定是无法修改的原设,比如纪陌试图加入的怜爱生命属性就因和天魔无情这一点冲突而直接消失,也无法以魔主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取代书中剧情,最终只能将一切当作叶君侯还是人类时的前世记忆补充了进去。
而这样做的结果便是,当魔主重新成形,看向纪陌的眼神便满是怀疑,“人类,是你把那些记忆灌输给我的?原来我那个儿子是这么来的?”
看来叶君侯重生后发生的事他都还记得,也就是说只有天人确定死亡之后,灵魂才会被清除记忆。
根据这表现再次得出新的结论,纪陌面对叶君侯却只淡淡道:“记忆是真的,但你和魔后的感情旁人无从得知,我也只能把自己收集到的情报传递给你。”
这是纪陌的另一发现,如果作者进行文字设定时只简单地写了主角对谁有好感,天人的记忆中便也只是有过这么回事,并不会产生感情波动。若要天人留下真正的感情记忆,文字必须能够引起其灵魂共鸣。
如此说来,任青崖会拥有那样丰富的感情,倒也和他文青时期的内心描写脱不了干系。
没有男女夫妻经验的纪陌可不知道魔主和魔后是什么样的感情,因此只能根据叶破的回忆将他们的日常平铺直叙,这也导致叶君侯此时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无法想象,我竟会爱上一个人类,还为了她在壮年就生下后裔。”
虽是如此,从叶君侯出现后没有发起攻击的情况来看,这个实验到底是成功了。想到这里,纪陌握着画卷的手也稍稍放松了些许,只保持着平静神色将准备好的契约递了过去,
“魔主陛下,我们令你复活也不是在做善事,为了今后能够合作愉快,大家签订个协议如何?”
叶君侯性子倨傲,让他奉人为主会有什么后果,如今的仙洲便是鲜活的例子。此时还未看上一眼契约,他便冷笑道:“你想命令我?”
对这样的结果纪陌并不意外,他虽在设定中已说明了当前的情况,内心却估摸着叶君侯选择同归于尽的概率高达八成,此时只道:“我可不想把和恋人亲亲我我的时间分出一部分和天人纠缠,魔主陛下可以先看看条件,若有意见,我们继续商量。”
叶君侯的设定已被宋乔全部出卖给了纪陌,他写下契约时也有意避开了魔主的雷点,只字不提主从关系,也绝不流露出威胁之意。
除了不可屠杀无辜之人,不可掠夺女子和他人财物这两条硬性规定之外,一切行动都选择以交易的方式进行,更是写明,若叶君侯表示不同意,任何人不可强行命令他做事,可谓是全面照顾了天魔的傲慢之心。
然而,即便如此,叶君侯仍然觉得这些条款碍眼得很,只扬眉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宋乔特地对纪陌嘱咐过,绝对不能用性命或者家人威胁叶君侯,这位大爷的血性一旦被激起,不见血那是不会平息的,儿子若是被歹徒挟持,他宁可让儿子死在自己手里,也要把敌人碎尸万段。
不过,魔主这样的性子,一味顺着他只会被当成奴隶,纪陌默默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见这面上似乎也没什么敌意,便只微笑道:“夜明君最近有许多大胆的想法,比如试试看把魔主的武器名改成粉红小兔兔,或者尝试能否将天人性转成可爱的魔法少女……”
对于自己趁夜明君不在就往恋人身上泼脏水的行为纪陌是一点也不心虚,事实上他发自内心地相信,就他这样贫瘠的想象力根本不足以预测夜明君的皮。
虽还比不上夜明君的段数,纪陌这话对一个直男而言仍然是比死还可怕的威胁,叶君侯只默默想象了一番这画面便是犯恶心,只用怀疑人生的语气道:“你和这种变态搞基?”
对此,纪陌选择用和善的笑容回应:“相信我,如果今后我和他不能再搞基,丧心病狂的我绝对能把你的性取向给改成男。”
“玛德,老子祝你们两个狗男男天长地久永结同心!”
叶君侯虽傲慢却不傻,他知道自己现在形势不利,之所以和纪陌周旋只是在衡量目前情况,心里却想着,若这人类敢打他的主意就先杀了再说,他们天魔一脉绝不屈居人下。
不过,若是纪陌正经和他谈判,叶君侯反倒能够毫不犹豫地出手,但大家这样随意闲聊着,他总觉若是自己把这些玩笑话当真,好像显得智商略低啊……
只从纪陌写下的契约,叶君侯便知这个人类是摸清了自己的脾气,他的下属里就算是最擅长阿谀奉承的魅魔也做不到这个程度,所谓的天人之说,大概是真的。
魔主现在的记忆中,自己会入魔是因为被神殿通缉到走投无路,不入魔便唯有被烧死。不论贵族还是平民都视他为灾厄,就连被救下的奴隶都能恐惧地出卖他,所以他带着对世人的憎恨成为了真正的天魔,带领深渊众魔发动了亡灵天灾。
而这里的他却是为了保护一个女人而步上了天魔之道,居然爱着一个人胜过自己,就连她生下的儿子也是掏心掏肺地去对待,这样的感情,陌生且诡异。
如果在入魔之前曾有人对他伸以援手,还会如现在这般憎恶人类吗?
就连叶君侯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关于那个名为成双的女人,如今在他的记忆里只是奉朝建国后留下的画像,那是庄严的太后,披着象征斐国的洁白羽衣坐于后位之上,双目微微低垂,似是怜悯众生,又似没有半分感情。
明明是陌生的面孔,稍稍回想起来,他心里的杀气却好像渐渐淡了。
不知是被什么力量驱使,傲慢自负的魔主终是坐在了纪陌面前,只用他那从不更改的命令语气道:“加上一条,如果我攻击自己儿子,立刻把我收回画卷。”
纪陌今日原只是尝试,若不成功还准备用其它设定继续修改,谁料叶君侯竟是妥协了,纵是他听了这话也是忍不住叹道:“原来对这些回忆,你还是信的。”
“爱是一种愚蠢又无用的东西,我不会承认自己犯蠢,但是,天魔也不会认错。只要是我做过的决定,就算我不记得了,那也是对的,包括闲得蛋疼去养一个儿子。”
这是属于叶君侯的极端自负,他坚信什么天道规则都影响不了自己的感情,他对那个魔崽子下不去手只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想动手。
他既然给那个儿子写了传位诏书,也就是说这天下是他叶君侯送给自家崽子玩的,魔主送的东西,一群老杂毛居然敢抢,凭这一点,就该死。
见魔主真是挥出灵魂印记同意了契约,纪陌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只对他笑道:“愿今后的一百年大家相处愉快。”
没错,这份契约是有时限的,其上写明,一百年之后纪陌放叶君侯离开,大家从此再无瓜葛。
在纪陌看来,百年后自己八成已和夜明君稳定下来,应当足以应对魔主发难,而短短百年时间,对寿命漫长的天魔也并非不可接受,二人因此算是达成了一致。
叶君侯是个爽快人,既已和纪陌站在同一阵营便也不吝啬提供助力搞事,拍了桌子就道:“别废话,说吧,灭哪个山头?我要砍死谁?或者,拧掉外面那个牛鼻子老道的头祭旗?”
此话一出,纪陌瞬间惊觉这一位可是个凶暴角色,眼看他已蓄势待发在琢磨着老头的十八种杀法,立刻就拦阻道:“请住手,那是我们的盟友。”
叶君侯从没有过盟友这种东西,好在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独步天下的男人永远是少数,看纪陌还算给自己面子,便也将就着换了目标:“那先屠几个神殿涨涨威风?”
闻言纪陌又是一默,只能无奈地提醒:“你是不是忘了我就是神殿的晨星祭司?”
他这一说,叶君侯也想起自己儿子好像就在神殿这听起来就恶心的破地方。虽知这里的神殿只是个鸽子窝,和光明神殿不是一回事,魔主心里依然膈应得很,只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把老子弄出来叽歪这么久到底要搞什么?”
纪陌发现自己要适应魔主粗犷的作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好在他应付天人也算经验老道,只保持着平静如水的心态淡淡回答:
“如果夜明君的家属反对我们断袖,你就站在我背后用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镇场子。若魔主实在寻不到事做,我也不介意给你放假去解语城带儿子。”
叶君侯本以为自己既然出手怎么着也得先让天下人口减少一半。谁知这人弄了个魔主出来,居然就是让他做保镖兼职保姆,纵他见多识广也只能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这年头搞个基这么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