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珩虽然问了,却没想过江衾会对他坦白。江衾和他之间,永远都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她不愿面对,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跨越。
而现在,她以诚相待。
程曦珩很欣慰,很满足。
他低头看着她,一双墨色的眸子里波涛汹涌,几番都想将她纳入自己怀中,就怕唐突了她。许久才归于平静,把打包好的粥放在中间的扶手箱上,最后还是忍不住用手去轻触她的脸颊,“让你受委屈了。”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鼻息洒在她的唇上,一寸一寸,熨过她满是疮痍的内心,在那逼仄的一隅,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一开始,他冷淡无情,却悄无声息地走近她的生活,不动声色地越过她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将她逼近一个尴尬的地界,渴求于他的温暖却不敢,也回应不了他半分。
她垂眸看着他的鼻尖和唇瓣,然后再抬眼看向他的眉眼,她低沉着声音喊他,“我不委屈。”
曦珩的手从她脸颊上落下,握住了她的手,回应着她。
她艰难地开口,“其实这次回来,我是落荒而逃的。”
程曦珩没有回答,他很清楚,那一夜,她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绝对不是因为他。
粗糙的大手不由分手地裹住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大多时候他都不善言辞,更不知要怎么开口才能不彼此伤害,又能阐明自己的立场。
这段感情开始得太过病态。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避讳和禁忌,他小心翼翼,她又何尝不是举步维艰。程曦珩握紧了她的指尖,坚定地开口,“没关系,接下去,我来保护你。”
江衾如水的眸子里波光粼粼,就像是一个坚固的物体轰然倒塌,她开口问他,“哪怕,明知?”
程曦珩点头,“哪怕,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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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衾回公司正常上班,按程序填表格,登记,审核,报销。
美国之行e.l的参加代表虽然只有少数人,但是江衾撂下一票人,直接飞回国的事情还是在e.l内部掀起了一番言辞,为首的是一向跟她有过节的徐馥。
江衾先是美国之行耍性子,只顾一己私欲回了国;却依然能得到公司方面的谅解,费用得以全程报销;其次是出差总结报告借故不交;最后还一意孤行中停早已进行到一半的白花系列,重启早已尘封多年的星愿系列。
几番言论,江衾腹背受敌。
以往,梁印会直接出面料理了徐馥。这一回,梁印对她也寒了心。
最后,susan的解决方案是由徐馥全权负责白花,而江衾负责星愿,两不相干,两个系列同时面市。
徐馥得偿所愿,愈加嚣张,更是屡次挑衅,背后推波助澜陷她于风口浪尖。对此,她却显少言语,任凭徐馥兴风作浪,只是安心做自己的设计。
林果果看不过去,辩了几句,反叫江衾拆了台。
林果果替她出气反被气倒,“你就任由徐馥这么诬陷你吗?”
“她没说错。”能够独立负责星愿系列,江衾求之不得,“美国之行是我任性在先,星愿系列是我不按常理出牌,susan对我如此偏袒,她有怨言也在常理之中。”
“你怎么就这么能换位思考,然后忍让于她?”林果果对江衾真的是怒其不争,恨其不抢,“徐馥哪里是发泄怒气了,根本就是在拉拢人,她对付你的真实目的是那虚位以待的首席设计师的位置。”
江衾不言语,只是修改着手稿,“果儿,你帮我看看这个袖扣怎么样?”
“你不是从不设计袖扣的吗?”林果果随意地瞥了一眼稿纸,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面,“你到底听没听我说,如果徐馥那小人上了位,我们这一大群跟着你的人怎么办?一个个得被她糟践死的!”
难得她的手笔吸引不了林果果的注意,江衾有点失望,之前是她不愿设计袖扣,现在怕是已经沦落为不善此道了,用尽心思之作也只是如此。
江衾揉掉了手中的稿纸,随手丢进垃圾桶,心里莫名烦躁起来,“果儿,你相信我,就算她上位了,susan也不会让她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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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间。
程曦珩依旧到点就在停车场等她,将十佳男友发挥到极致。
江衾也早就习惯了他的接送,刚从电梯下来,就直接奔向停车场。
临近车前,才看到程曦珩被另一个女人缠着。
那个女人,江衾并不陌生——徐馥。
江衾不便走近,只是驻足在两米开外的一辆白色车旁等着。
停车场空旷安静,徐馥的声音清晰传来,大抵是徐馥不小心刮了程曦珩的车,程曦珩不愿计较,她却过意不去,一再道歉,顺道要电话号码。
难得程曦珩的冷暴力也有失效的一天,面对徐馥,他竟没辙,江衾失笑。
徐馥有几次在无意中抬头。江衾怕撞见了她搭讪被拒绝会尴尬,又考虑到两人之间水火不容的情况,怕徒惹出事端来,权衡利弊之后直接蹲下身来,躲在两辆车之间的空隙里。
徐馥纠缠的本事,却大出江衾意料,这一蹲还真蹲了许久。
“江衾?”
江衾应声抬头,感慨造化弄人,不仅没躲好,还躲在了林皓车边。她尴尬着起身,蹲久了脚麻,站起身来竟踉跄了一步。
被林皓拉了一把,稳稳落入他怀中。
徐馥对江衾名字的敏感度更甚过对她自己名字的敏感度,一抬头,可不是,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正情意相融的两人,在看清男方是谁之后,心里更是得意起来,忍不住嘲讽一番,“原来是江设呀,想不到公司传闻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几时要办喜事呢,别忘记邀请我。”
江衾腿麻,推开林皓的力道又猛,连退了几步,跌撞在车门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她尴尬着看着林皓,又看向徐馥,最后看到已经下车的程曦珩,突然找不到解释的词,看着程曦珩阴沉的脸色,哑然。
徐馥见程曦珩下了车,窃以为机会来了,也不再搭理江衾,“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身上这一时现金不够,要不留个电话给我,我到时候把钱一块拿给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