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怀看着柜台里灯光下的戒指,心里想象着叶于渊戴上它们的样子。
“你刚来南市的时候,下火车时,”封朗停了停,声音变低了,“不太喜欢这里吧?”
方怀一愣。
其实只过了一年,却远的好像上辈子的事情了。他过了很久,才说:“是的。”
“现在呢?”
“……”
现在呢?
方怀看着导购走过来,慢慢地想这个问题。
但封朗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导购开始讲解,而方怀听的认真。
“怀怀,”封朗半倚靠着柜台,随意看了看一整排钻戒,忽然笑眯眯地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方怀在听导购介绍两个戒指的设计理念,听的很认真,一边听一边做笔记。段炀和殷婉悦坐在原处的沙发上,双排打王者,林欢抱着圣代杯坐在旁边看他们玩儿。
大家最近刚好都很闲,今天有空,约着出来聚了聚,顺便帮方怀策划求婚的事情——叶于渊没来,据说是有事。
“嗯?”方怀的视线从那个鸽子蛋大小的钻石上挪开,他觉得叶于渊不会喜欢这样的,“什么可能?”
“要是他也在筹划求婚的事……”
封朗食指分开,比划了一下:“你们两个人都打算求婚,撞车了,怎么办?”
方怀:“……???”
“不会吧?”
方怀有点震惊,他第一次想到这种可能性,但不会这么倒霉吧?
“崽崽,”殷婉悦在那边喊他,“你喝什么?我们打算叫奶茶。”
方怀的思路于是被打断了,他没再去想这个可能性。
殷婉悦和封朗是会玩儿的,他们疯玩了大半天,累了就一起帮方怀出谋划策。
“下个月,不是奥斯卡颁奖了吗?”殷婉悦说,“你要是拿了小金人……”
“不不不,太张扬了,”林欢并不赞同,“我觉得可以在你们家一楼摆上心形蜡烛,然后——”
封朗:“哈哈哈。”
段炀:“……”
方怀记笔记的笔尖停了停,有些茫然地问:“真的吗?”
封朗、段炀和殷婉悦立刻一叠声说:“不不不不不。”
五分钟后。
“我好中意你,同我结婚好唔好,”殷婉悦用粤语说,想了想,换成台湾腔,“我好宣你,嫁给我啦。”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了笑点。
在场的所有人忽然就不约而同、克制不了地笑了起来。
其实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林欢和封朗想象了叶于渊板着扑克脸、穿露肩婚纱的样子,段炀想到昨天微博上刷到的段子,殷婉悦被自己逗乐了。
而方怀笑,纯粹是因为他们在笑。
咖啡厅清过场,不需要害怕打扰到别人,时间安宁自由地流淌,钟表好像被造物主的手拨的很慢很慢。
傍晚的时候,叶于渊下班了,来接方怀回家。
封朗、段炀在身后同方怀道别,每个人晚上有不同的安排,他们笑着打完招呼,走向几个方向。但方怀还是很清楚地记得这一天的样子,殷婉悦说的笑话,林欢抱着的圣代,封朗问的问题,段炀打哈欠的样子。
所有声音与色彩并不那么清晰,带着点录音机嘈杂的沙沙响,但就像烟火人世一样,非常、非常让人眷恋。
方怀闭上眼睛,听着晚风自耳畔略过,半晌后又慢慢睁开。
叶于渊站在不远处。
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肩上,沉默而温柔,融进暖融融的暮色余晖之中,是万家灯火里独属于方怀的一盏。
问题忽然有了答案。
喜欢。
方怀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喜欢这里,喜欢他的朋友们,喜欢他的生活。
喜欢他的叶于渊。
当晚。
方怀很慎重地从柜子里捧出了林殊恒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