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2 / 2)

不仅剧院里的演员, 就连网上, 这么些天质疑声都一直没有断过。这其实是没有办法的,人红是非多,而方怀的实绩又的确不足,要是闷声发大财也就算了,《无名之曲》的试镜又搞得轰轰烈烈。

不久前,姜源在自己微博宣传了今晚话剧《回家》的事宜,说是年前最后一次演出。没有特意点出,但有人发现配角cast里面,某个配角后面写着‘方怀’。

【重名??】

【重名吧,他哪里够格去演话剧,某些十八线流量别玷污我们艺术圈ok?!!气炸了。】

【我不得不发散一下,这个先例不能开啊。以后什么流量网红都来演话剧,圈内生态搞崩了,那咱们票友彻底没东西可看了。】

【科科,某些黑粉们嘴里的十八线糊逼ep销量吊打一整年大部分的专辑哦,《深渊月光》董教授和银桦奖盖章过的,还力压姜源王书厉拿了《无名之曲》通告。咱们拿实力说话,不服憋着。】

【不是吧,话剧和电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话剧是真的很难演啊,他为什么想不开?公开处刑岂不是很尴尬?】

第二天,方怀默默转发了微博,算是默认要出演的事实。这一下,圈里立刻炸了一批偏激的人。

话剧在现在和电影、电视剧比起别的,算是比较小众的了。当然不是全部,但在某些‘话剧迷’的眼里,正经科班出身演话剧,可以,电影转话剧,勉勉强强……至于网红流量?绝对不行。

太掉格了。

有些人其实根本不是真的喜欢,只把这种爱好看成一种‘高雅’的身份象征,觉得自己和那些刷微博抖音的人是不一样的,而方怀出演,算是触到雷区了。

今天这剧院里除了原本的老观众、姜源的影迷之外,有一些慕名而来的方怀粉丝,竟然还有一批专门跑过来围观方怀,打算到时候第一时间挑刺找茬、喝倒彩嘲笑的。

他们某些人有种莫名的清高劲儿和集体荣誉感,先是坐下小声讽刺了一下周围的普通观众,开始给他们科普‘网红流量’要来演的事情,感慨一番话剧要完。

“您知道什么是网红吗?就是什么微博啊……上面哗众取宠的。听说有人到处乱搞,对,搞那些很恶心的事情,乱的很。现在他们想把咱们话剧也搞成那样。”

“那个人也不会演戏,才十几岁,屁都不懂的,肯定砸。”

“不就一小年轻吗?”来看戏的老大爷很奇怪,乐呵呵的,“你们怎么比我们老年人还迂腐,以前演员都是下九流,没读过书,大家开始演的时候都是愣头青,不也挺好的。功夫好就行了嘛,管那么多。”

大爷说完摸着下巴嘀咕了一下:“方怀,这名儿怎么有点耳熟。”

老大爷自己不是学艺术的,但那个年代过来的,被当时很好的艺术氛围熏陶的什么都能欣赏,昆曲也听,话剧也看,现在想来想去,总觉得方怀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人被噎了噎,挥了挥手:“跟您说不来,您一会儿自己就懂了。”

很快有热场和开场白,姜源在圈里人脉不错,好几个圈内好友来给他捧场了,如果忽略某些人,整体氛围其乐融融,看上去还是挺不错的。

“《回家》,主演姜源,剧本撰写曹堉,感谢您的到来。”

随着报幕声音渐淡,所有灯都暗了下去,幕布还没有拉开,有经验的人知道,距离正式开演还有半分钟空档。

而此时此刻的后台,陷入了短暂的慌乱——原本预定要以某个女演员的歌声开唱,随着歌声亮舞台灯、切入念白,展开故事的。

“玲姐呢?”

“玲姐忽然闹肚子跑厕所!两分钟前刚去的,要不掐掉这段直接开始念白吧。”

“……姜哥,怎么办?”

姜源被之前的遭遇弄的一肚子窝火,但工作就是工作,他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原本也是想的掐掉这段——那样会少掉点味道,但也比直接开天窗要好,念白的人都清嗓子准备了,忽然听见姜源说:

“让方怀来。”

众人:“……”

“姜哥,你疯了。”一直看不上方怀的一个演员面色难看道。

方怀:“?”

方怀其实在报幕的那一秒就进入了角色状态,有点紧张,在心里反复回想细节,但也有分神关注这边的状况。

姜源对他比口型:“你可以吗?”

他马上懂了姜源的意思,情况紧急,他略一思索,就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耳麦扣上:

“可以。”

那个演员面色难看地想来拦他,但他已经打开了耳麦,此时的一举一动,观众席都会听见了。

方怀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此时也是紧张得不行了,耳边简直能听到血液一突一突摩擦着血管流淌过的声音,但所有声音都一点点远去。

我可以。他心里想。

他的叶于渊那么优秀,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幕布缓缓拉开,灯光还没有亮起。

这一段空白期超出预估,有人意识到了什么。观众席甚至有人联想到了‘网红要来参演’之类的言论,已经开始小声嘀咕、窃窃私语,嘈杂声越来越大,情况一时有些乱。

女演员开场的那首歌略显平淡温柔,原本还好,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镇不住场。

方怀扶着耳麦原本要开口,听着台下的嘈杂,做了一个胆大的决定。

“一梦南柯此生晚——”

这句话甫一唱出口,全场忽然静了。原因无他,调子抓耳,音质比曲调更抓耳。

像是闷热嘈杂的八月大夏天,忽然平地涌来一股汨汨淌开的清泉,在小石子上碰撞出清凌凌的声响,平凡无奇的现世无端笼上一层梦境似的色泽,脚下的空气都要漂浮起来。

并不是正宗的戏腔,能听出是少年提着嗓子懒洋洋地唱,但从咬字到曲调拿捏都是极正的,像是说书开场的一声惊堂木,把所有人散开的注意力全都一下子收拢起来。

更有懂行的,抚掌忍不住叹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