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亲密又直白的交流,尽管说起从前的事,梁辛不记得,却也并不觉得突兀,反而会随着同事的描述,笑的很大声。男人之间的相处,跟妈妈姐姐这种完全母性的爱护,是完全不同的。
邢封现在所处的精神病院在市郊,是临海市唯一一家精神病院,占地面积很大,里面人多也杂。
桑乔他们来,精神病院派来一个护士来接待他们,带着桑乔他们往里走的时候,护士跟桑乔抱怨,“现在社会大众关注福利院的儿童,关注正常医院里的垂危病人,政府的拨款救济也是往这个方面走,精神病院谁会在乎,我们这里还算是好的,至少还能运营下去。下面乡镇里的精神病院,早已经把病人遣散了,让家里人带回去。我们这儿最近就又收治了一批。”
这也是社会现实,更大多数的目光都聚焦在儿童以及老人、病人身上,精神病患者这个门类,在国内还是非常受到歧视的。更多的时候,人们提起精神病患者,都会跟不好的词汇联系在一起,‘疯子’‘傻子’,总之是将这类的人都划归到被社会抛弃的那部分尘埃里。
桑乔做警察多年了,听了护士的话,还跟梁辛他们说:“这事情要多多注意,往后咱们警方要给政府一些提议,这精神病类患者一定要得到妥善的安置与救助,要不然这往后都是安全隐患。”
多得是精神病患者出手伤人的社会事件,人们总是说现在有个精神病就跟有了免死金牌一样,杀人不犯法。但这都是老百姓很口头的说法,真的当了警察,就该从源头上杜绝这样的事情,而不是让受害者以及家属去自认倒霉。
原本桑乔还能跟梁辛他们说些跟工作有关的事情,但走出电梯,进入邢封病房所在的楼层后,大家就自动闭嘴了。
是那种非常老式布局的医院格局,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门对门的病房,跟一般的医院又有些不同,那就是这里的声音。
梁辛跟在桑乔身后,眼睛望左右看,不断的有病人大吼大叫甚至嘶哑的哭声,还有人扒在病房的门上,不断的拍打。透过病房门上那小小的玻璃,能看到病人的表情,一种近乎于兽类垂死挣扎的表情。
饶是经过多年训练的警察,看到这番景象,都不由的靠近了几分,原本几个人走的松松散散的,也不过走出二十米,就挤在了一起,尽量让自己更靠近中间的位置。
邢封的病房在最里面,护士嘴里说着邢封目前的情况,“状态不怎么好,昨天还注射过一次安定。”
按照护士的说法,邢封更像是躁郁症。
他会突然很暴躁。
桑乔心中沉沉的,护士站在门口观察了好一阵,又得到桑乔他们的保证,不会刺激邢封,这才给开了病房门。
桑乔跟梁辛他们就都走进去,但也没有太靠近邢封,只是站在靠近门的这面墙这里,望着里面。
邢封左右手里各拿着一个女人化妆用的那种海绵蛋,两只手分开又撞击在一起。
护士在旁边面无表情的说:“他喜欢拿两个东西撞击,之前用过勺子还有筷子,不过那些东西都能伤人,还是我们医院里的人费劲心思才找到这么个东西给他。就算他撕碎了吃下去,问题也不大。”
要说在这精神病院工作,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工作。病人有各种各样的需求,但这里面处于安全的考量又有那么许多,所以医生护士包括看护,都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服务这些病人。
桑乔跟护士很真诚的说了感谢。
梁辛往前走了一步,桑乔包括其他人都在之前来看过邢封,只有梁辛这是第一次见到邢封(过去的记忆他没有了)。邢封剃了很短的头发,毛刺刺的寸头,让他的脸完全显露了出来。他此刻非常安静,像是个遗世独立的人,根本不受外界的一丝干扰,只专心在做着手里的事,好似那两个海绵蛋碰撞在一起,比天地万物都来的重要一般。
邢封表现的这样无害,就让梁辛没有生出一丝防备心,就这么一步步的向前。
等走到距离邢封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时,邢封好似发现了他。慢慢地抬起头来,邢封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如邢封这样的目光,梁辛其实并不陌生,在他治病的那个秘密基地医院里,多得是这样呆滞目光的人。
梁柔脑海也就是一闪神的功夫,邢封突然暴起。
就跟捕食猎物的豹子一样,那种飞跃式的,爆发力十足的双手在前,向上跃起,扑向梁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