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麻烦了。”郑舒窈客气道。
“不麻烦的,郑娘娘。”荷旭跟出去。
荷旭送完郑舒窈,回到屋子里。萧袭月刚吃完秦誉吩咐小钱子炖来罐焖鱼唇汤。“吭”地一声轻轻放下调羹,萧袭月接过香鱼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未抬眼。
“如何?”
荷旭提起郑舒窈哪还有方才的和气。“娘娘,郑舒窈果然是去了殿下平日处理公务的方向,根本不是回自己的院子!看来还是贼心不死,想争宠!”
香鱼抿唇转了转眼珠。“小姐,郑舒窈说的话,你觉得是真是假?”
“半真,半假。”萧袭月喝了口漱口茶水漱了口,“外祖母约莫是落过水,但是,肯定不是死在那一次里。母亲,肯定去过医馆,但……”
香鱼荷旭都噤了声。
她们都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萧袭月展开郑旭升无意带来的那副郑国公的画像。她和郑舒窈长得相似,可以说是巧合,但,她与郑国公也这般相似,再说巧合便牵强了!
萧袭月在国公府安插了耳目,是以,国公府这三日发生的事她知道!虽然国公府的几个儿女掩藏得极好,但是她安插那眼线确实是个耳尖目明的!老太君为何急匆匆的跑去堵姚氏的嘴?而今国公府上下,不得谈论一句此事!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外祖母,娘亲,究竟她们身上藏着什么秘密?萧袭月左思右想,却是想不透。光靠想,也是没有结果,还是要查!从那医馆,从郑旭升所说的那个废弃院子,还有,可能唯一知道旧事秘密的老太君!
此时萧袭月院子,冬萱往里瞅了瞅,暗暗离开。前些日子她被萧袭月大大夸赞嘉赏了一番刺绣功夫,调去专做绣活儿了!府里的绣娘老了,做的东西常出岔子,所以她便被调去专做这活儿,还多加了月银。可是,她哪里会刺绣那东西!常常托人做显然不可行,思来想去,屋里不正有一个真的冬萱么?
是以,真正的冬萱这才多了些活动的空间。可以有一整夜的功夫来绣。
假冬萱名叫林红凤,她画好了简图,如同往常,将信鸽放飞出去。带着消息的信鸽,扑腾着翅膀,飞进皇宫!
鸽子掠过平京城雪白的屋顶,飞入金碧辉煌的皇宫。犄角高耸的屋檐下,一双手从青袍袖口伸出来,接住洁白的信鸽。太监取下信鸽腿上的纸条,忙朝丝竹靡靡、男女笑声不断地懿宁宫大殿跑去。
此时,陈太后正与诸亲近的臣子、男宠密谈饮酒。
☆、第166章 杀人不眨眼的男人
满殿笑声高高低低,莲嬷嬷穿过十数个臣子、男宠,将信呈给陈太后。
“太后娘娘,平津王府来的密信。”
氤氲的水烟中,伸出一只微微丰腴的雪白素手来,涂着鲜红豆蔻的指甲将信一捻。白雾散去一些,陈太后浓丽的脸映现出来,她瞟了眼信上的简笔画,殷红偏暗的唇弯起丝儿笑,眼皮一挑,朝殿上唯一一个冷着脸的男人看去。
“周爱卿,还是你来帮哀家读读这信,可好?”
陈太后对周宇的亲昵,引来殿上其它人的嫉妒不满,皆暗暗眸中含厉色。周宇并不谄媚迎合,但错便错在他不卑躬屈膝,还能得到陈太后如此倚重!真是气煞人也!
周宇接过信,只是瞟了一眼,便还了回去。“平津王府门客时常进出平津王书斋,恐怕在商量谋反之事。太后娘娘当小心。”
陈太后绵长的“嗯”了声音,瞟想莲嬷嬷。“莲嬷嬷,这细作是你一手培养的,你认为她这消息传送得如何。”
莲嬷嬷突然被点了名,也是有些紧张。自那龙凤袍和女帝冠做出来之后,陈太后性情便越发的难以捉摸了,时而大大嘉赏,时而便是张口便要人性命。
“目前来看……一切还算顺利。”
“啪”一声,水烟壶摔了个米分碎!陈太后怒拂袖,哼声道:“秦誉有谋逆之心哀家难道是眼瞎还看不出来么,还需要让她埋伏在府上一年半载的探,传回来告诉哀家?还什么厉害的细作,哀家看根本就是饭桶!这月余来也不见有什么大的突破!莲嬷嬷,依哀家看,还是换个人的好!至于这没用的东西,还是处理干净了!此事交给你去办吧。”
莲嬷嬷跪地求饶。“太后娘娘息怒、太后娘娘息怒。恐怕是那萧袭月和平津王看守太严,是以这密信才传递得十分委婉。再者将她安插在平津王府本就是潜伏着取得信任,最后在需要她的时候,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给平津王致命的一击!”
陈太后居高临下瞥着匍匐在脚跟儿前的莲嬷嬷。
“那依你之见,是说她这表现也是在计划之中喽?”
一滴冷汗自莲嬷嬷太阳穴蜿蜒流下,她却未敢擅动擦去。“正是。她是第一个安□□王府的双生眼线,其它的,会陆续安排进去。最后平津王身边会半数都是咱们的人!”
陈太后发怒非同小可,一阵子让人窒息的沉默,殿上每个人都不敢出声,只有陈太后端着茶,杯盖拂茶水摩擦茶杯杯沿的窸窣声。
“是了,你不说,哀家都差点忘了。好,便再看她半月表现,若半月还没有进步,便换人吧。”陈太后说得心不在焉,仿佛方才发怒的人并不是她似的。
莲嬷嬷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擦去了那滴冷汗。“是,太后娘娘。老奴这边传令于她,并加紧安插人进平津王府。”
“嗯……”陈太后抿了口茶,却被茶水烫了口,“哐啷”一声茶杯摔了一地,立马腾起一股热气水烟。
“谁泡的茶?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发配罪奴司!这般粗心大意,如何能留在懿宁宫中!”周宇先一步与陈太后,率先发难。
满殿宫女太监全数跪地,如命悬一线般,却不敢太明显地发抖,唯恐越发惹怒了主子。
“回侯爷,是,是奴婢泡的。”宫女满面泪痕。
周宇居高临下俯视着瑟瑟发抖的宫女,毫不留情。
“拖下去。打。”
宫女求饶声渐渐消失在殿门口,殿里虽然依旧安静,却无形中比之前凝重窒息了许多。当然,陈太后并不觉得如何。
“还是昌宜侯懂得替哀家分忧。不过,像这种没用的奴才,应当直接一剑斩了,费力的打了还要用药治,岂不费事。”
也只有对着周宇,陈太后才会有这商量的口吻。周宇的脸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只有这一个冷漠的表情,如同石头雕刻的人,就算会动,也没有人气儿。“上回太后娘娘说莲花茶用完了,臣又吩咐人百里加急从家乡取了些来。”
莲嬷嬷忙从周宇手上取了呈给陈太后。陈太后闭眼闻了闻。“好茶。还是这茶好。莲花茶确然有驻颜的功效,哀家近来精神好了许多,哪怕是少睡一个半个时辰,气色也甚好。”
“莲花茶并无莲花,而是因为饮之能让人气色如莲,才得名。臣愿太后娘娘容颜永驻,千秋流芳。”
周宇说话无谄媚之色,却也正因如此,越加的让其内容让人信服。虽然极其不服,但殿上的人也不得不跟着周宇之后,呼喝“容颜不老、千秋流芳”云云。
陈太后眉开眼笑,心情欢畅,对周宇夸赞了一番,而后便提起了另一桩事。“听闻最近你接了萧袭月的邀请,要在花朝楼与白靖宇相见。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