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切回去,叶远溪已经整顿好了,坐在矮矮的沙发上一边看身旁显示屏里的转播,长腿有些局促地缩在身前:“应该也没有吧,她们都叫自己佛系姑娘来着。”
说着,叶远溪又笑了,低着头的时候,咧嘴笑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牙。
明明一开始是以长得非人的妖冶和出尘横扫全网的人,在镜头前却阳光开朗,脾气好到令人诧异。
余枫乔看着镜头里的他,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了。
恋爱大概是真的能使人丢掉所有智商和包袱。
以看见叶远溪,余枫桥觉得自己目前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大概也就只有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笑了。
形象是半点都不存在的。
预热结束之后,镜头再切换回来,叶远溪已经在舞台上就绪了。
舞台上没有其他的光,只有一束追光灯,打在叶远溪和他身前的钢琴上。
叶远溪穿着一身浅色的西装,得体却又非常有活力。
他微笑着朝乐队点头示意,缓缓抬起手腕,悬了片刻之后,有力地触下第一个音。
瞬间,台上的灯光一盏一盏地随着乐器的不断加入而亮起。
泉水般的琴声和身后交响乐队的伴奏融合得堪称完美,叶远溪的侧脸在追光灯下精致而美好,西裤包裹着的长腿半伸着放在踏板附近,整个人微微向前倾身子,全身上下线条流畅,光影和谐得像是一副精巧的油画。
这首歌的前奏非常长,但在这时候却又显得那么的合适。
仿佛一切,都是在为了台上的这个人的歌声做足铺垫。
叶远溪开嗓的时候,余枫乔感觉自己的表情怕是和电视里台下那些看起来过分浮夸的观众们如出一辙。
惊艳。
只有这个词能表达出所有人现在的心情。余枫乔拿着毛巾的手不自觉的松开,安静地听着电视里头的声音。
少年的嗓音干净清朗,曲子中的真假音转换起来丝毫不费力,和着手下轻缓的钢琴独奏,透出难言的缱绻。
叶远溪在唱的时候,嘴角无意识地抬起,半眯着眼睛,看起来非常享受。
这首歌余枫乔听过不下百遍。
和其他有着标志性奚远曲风的歌不一样,《中意》轻快活泼,每一词句中都是饱满的爱意和温柔。
是众所周知的,奚远写给罗嘉的情歌。
在叶远溪一个人完成了前半段,罗嘉中途参与进来和声的时候,余枫乔转开了视线。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在乎些什么。
余枫乔自嘲地笑着。
小气吧啦的。
到底还是醋的。
余枫乔不舍得换台,却又任性地不想抬头看叶远溪和罗嘉的互动,东看看西看看,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桌上的信上。
把手擦干,余枫乔拿过面前的信封,小心地翻过面来,发现背后还有一行小字,用清秀的小楷写在封口处。
“月落乌啼霜满天。”
有些惊讶,余枫乔凑近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像是人亲手用钢笔写的,在牛皮纸上,边缘有浅浅涸开的痕迹。字体遒劲清隽,颇有古意。
那种愈发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字迹…实在太像奚远了一些。
那张被他视若珍宝的明信片陪了他十年,对于奚远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
清醒一点吧。
余枫乔笑着叹了口气,却还是把信封倒了过来,拿着拆信刀从另外一头划开。
一张明信片从里头掉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电视上的叶远溪和罗嘉已经结束了和声,配乐重新归于安静,又到了叶远溪一个人的独唱时间。
被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低沉而具有磁性,气息非常稳,中间咬字的时候,带着小小的缠绵。
余枫乔弯下腰,发现那张明信片大约是寒山寺的特色明信片,淡雅的水墨上印着一行小字。
江枫渔火对愁眠。
猜测这可能是叶远溪给自己寄来的礼物,余枫乔浅浅地笑着,把它捡起放在膝盖上。
节目里《中意》这首歌的部分已经结束,正切换到一些赛后感想上。
“是什么让你选择了这首非常著名的情歌呢,还自己选择了和罗嘉老师合作?”主持人问。
叶远溪靠在椅子上,神色随意:“其实按我的理解,这并不是一首非常单纯的…表达对某一个人爱一的歌。我更倾向于的是,他怀念的是一段时光,他眷恋的是那一段时光里存在过的那一个人,而不是非常笼统的,你知道,爱情…”
节目里的叶远溪耸了耸肩,笑得淡然。
余枫乔挑眉,对于这种解释,面上虽淡然,但心里却又忍不住那隐秘的窃喜。
他笑着翻过明信片,打算在叶远溪的下一首歌前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