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回神,可惜晚了,那小手已经在摸她额头的小坑了。昨晚嘉和帝病重,傅容当然不能戴花钿惹人眼,便放了刘海,此时被儿子发现,看着他好奇的凤眼,傅容心里一暖,亲亲瑧哥儿小脸道:“摸什么摸啊,瑧哥儿手上也有坑啊。”
说着握住他小手,点他手背上小窝窝。
瑧哥儿转眼就忘了娘亲的小坑,瞅了会儿自己的手,又抱住娘亲手看,咧着嘴笑:“娘也有!”
小家伙天真无忧,傅容心里也好受了些。
夜幕降临,徐晋回府,安抚傅容两句,抱抱儿子,转身又去了王府郎中张先生的院子。
“先生可知这是何病?严重不严重?”
没有指名道姓,徐晋只将嘉和帝病发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张 先生在王府住着,昨晚嘉和帝出事他当然也听到消息了,心里很清楚徐晋说的是谁,只装作糊涂,一心说病情:“此乃纵.欲过度酒色侵体,病发时十人八死,此人 能捡回一条命实乃侥幸。年轻人犯这种病,好好调养几年还能恢复,老者底子已经坏了,不过只要他从此自律,不再纵色过度,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徐晋点点头,起身道:“今晚所言,请先生保密。”
张先生郑重点头。
徐晋大步朝芙蕖院走去。
冬日的傍晚,寒风刺骨,徐晋走得很慢很慢,脑海里是从小到大他跟父皇相处的情形。
父皇是皇上,能给母亲这么多年的宠爱,算是好了。跟傅容相比,母亲当然过得很不如意,但徐晋没有那么不讲道理,他愿意一辈子守着傅容一人,是他的幸运,遇到了傅容。母亲再好,她不是父皇心里的那个人,或许父皇根本不会独宠任何一个人,所以徐晋没法为此恨他。
而父皇对他的疼爱,确确实实远超太子等人。
徐晋想要那个位子,却从未盼望父皇出事他好早点坐上去。
他只是想要,早些晚些没关系。
上 辈子父皇将真正病因隐瞒得太严密,他不知真相,母亲也不知道,所以这辈子他没有阻挠丽妃进宫,而是利用她打击皇后太子。皇后死了,徐晋本想先抓出挑拨他们 兄弟关系的那个人,但是现在,他想要丽妃死,要她彻底在父皇身边消失。丽妃死了,没了美色.诱惑,父皇才会变成原来那个注重保养的父皇。
但丽妃要死得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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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帝卧病在床,命太子代为主持早朝,但一应奏折都要送到崇政殿,由万全念给他听,他口述旨意,再由太子代笔批注。
太子很满足了,之前的猜忌都没了,安安分分地给嘉和帝跑腿。
这日晌午,管樱照旧来服侍嘉和帝用膳,赶巧太子有事耽搁了会儿,还没走。
管樱就先去了后头,等太子走后才出来。
用完饭,嘉和帝睡下了,管樱领着夏音离去。
路上管樱同夏音说话,问了两次没有得到回应,一回头,就对上夏音走神的神情,一脸憧憬。
“想什么呢?” 管樱笑着问她。
夏音红着脸摇摇头。管樱心中生疑,回去后单独留下夏音,非要问个清楚。
夏音冬雪是管樱身边的红人,私底下相处也比较随和,见管樱执着,她坐到榻前,一边给管樱捶腿一边低头小声道:“奴婢真说了,娘娘不许笑。”
管樱抱着手炉,催她快说。
夏音忍羞道:“其实也没什么,奴婢就是觉得,太子挺好看的,几个皇子里面就属太子跟肃王生的最好,不过肃王总是冷着脸,不如太子爱笑,看着容易亲近……可惜太子妃容貌差了些,不是奴婢一人觉得可惜,宫里很多人都说太子值得更美的太子妃呢。”
管樱听了,不由想到那晚太子扶住她的情形。
确实很俊美,很温柔。
她又想到了太子妃,那样一张脸,怎么配得上太子?
要是她……
管樱心中苦涩。嘉和帝生病前瞧着只有四十来岁的模样,雍容儒雅,管樱就忘了他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这场病后,嘉和帝好像一下子老了起来,管樱顿时察觉到两人的差距。她才十六啊,她这样美,如果她能早进宫几年,是不是就能指给太子了?
不对,嘉和帝那么喜欢她,提前见了她,照样会留下她当妃子的。
可是嘉和帝真的喜欢她吗?
不是。
嘉和帝一直喊她庭庭,管樱问过,嘉和帝就跟她讲了钟庭的事,因为两人一模一样,性子也一样,嘉和帝认定她是钟庭的转世。管樱不太信,可她喜欢嘉和帝因此对她的宠爱,她也不敢说自己不是,怕嘉和帝生气……
她只是个农女,嘉和帝是皇上啊,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嘉和帝好好的,管樱不在意,安心享受男人的盛宠,然而现在,管樱不知为何觉得委屈,她希望遇到一个真正喜欢她管樱的男人,而非把她当替代的男人。
太子惊艳的目光再次浮现脑海。
管樱无意识摩挲手炉上的纹络,太子,是不是……
傍晚去前面,发现太子从门口跨了出来,管樱脚步不自觉地慢了。
太子瞧见她,目光一凝。
他的眼里,是对美人的欣赏,管樱旁的不懂,这种眼神她还是能看懂的。
心跳莫名加快,管樱微微红了脸,垂下眼帘,继续往前走。
两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