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车回去,夏安一路上都没吭声,抿紧了唇看着窗外,倒像是在生气。
到了枫塘剧院,他对那几个师弟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回去洗澡换衣服?没听见下午有演出吗?”
被关了几天,他们头发胡茬都没有打理,看起来非常邋遢。之前与人打架留下的瘀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蹭破的伤口也结了痂,但在脸上始终显眼,就算化妆也未必遮得住。
念眉说:“今天下午的戏已经排好了,不用你们上场,先回去洗澡休息吧,这几天你们也辛苦了。”
几个年轻孩子面面相觑,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夏安,有些惴惴的,“谢谢师姐。师哥……我们先上去了。”
夏安仍站着不动,她抬眼看他,“你有话跟我说?”
“你又去找那个姓叶的了是不是?”他看似平静地质问,“我们这么快没事出来,又是他插手帮你?”
“不是……”
“你逞什么能?”他眉心揪起来,“我不稀罕他的帮忙,你以后也不要再去找他!”
“我没去找他。”念眉镇定道,“这次的确有人帮我们,但不是叶朝晖。”
夏安本来也不是多话的人,没再多说什么,把外套甩到肩上,头也不回地往宿舍楼走了,留下一个背影,让她觉得难过。
演出仍旧是不能耽搁的,下午她顶着压力和说不出的疲累在后台做准备,忽然听到晓音惊喜地喊了一声“安子哥”。夏安走过来,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熟练地开始对镜勾脸。
她问:“不是说了让你们先休息吗?”
夏安没回头,看着镜子说:“我没那么衿贵,秦钟我闭着眼睛也能唱。你们撑了那么多天,让晓音去休息。”
晓音在一旁解脱般的欢呼应声,“谢谢安子哥,就知道你最好了!”
念眉心里也涌起淡淡的喜悦,多年培养出的默契和兄弟姐妹般的情谊足以在短时间内很快填平那些沟壑。
她松泛下来,这才想起理应跟穆晋北道个谢。也许对他来说不过是打个电话的事儿,举手之劳,但对于他们南苑昆剧团来说,大伙儿齐齐整整地在一起已经比什么都难得。
或许她该请他吃个饭?他对吃那么讲究,一定有张挑剔的嘴和不易满足的胃。她虽然请不起很贵的山珍海味,但毕竟是在苏城长大的,街头巷尾哪里有好吃的本地饭馆和小吃,还是能带他去体验一下的。
或者请他来看场演出?上回他来,算是闹得不欢而散,她都没敢告诉他自己就是那天害他感冒的“杜丽娘”,不知他后来看出来没有。但他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总不好一直瞒着他,说清楚了,他要是想听戏,他们为他专门唱一场都不算难事儿。
想好了,她便打电话给他。手机是通的,但一直无人接听。
她不由的有些紧张,认识他就是因为他拿错电话的乌龙,她真怕那头响起的又是其他人的声音,那她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好在最后只是转到了留言信箱,她还是稍稍有点拘谨,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又简单地表达了想请他吃顿饭或者看场演出的意思,就匆匆把电话挂断了。
挂了电话她才想起来,穆晋北约她出去是要把前晚的医药费还给她,可实际上到最后他们似乎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他并没有还她钱。
只要夏安他们人没事,那几百块钱不还也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