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用手一指, “化成烟熏妆那种, 会不会太夸张?”
“平时出去玩的时候,小烟熏妆正好做焦点,不会夸张。”
“好, 那就它了!”
静好为她眼尾点缀一抹金色,她正眼已经能看到镜中不同于平时的立体轮廓。
眼睛和鼻子忽然又一阵泛酸。
“你不问我要化妆去干什么吗?”
“为了让自己高兴, 要什么特别的理由?”静好仔细端详着自己给她化的眼妆, 还挺满意, “你以后出门,想化妆就化,不想化就不化。但你就算素着脸出去也是最美的, 那个江莹根本比不上你。”
司晨惊讶:“你知道?”
静好跟她面对面坐下:“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 但我去过她的瑜伽馆, 看得出她跟我哥是什么关系。”
“原来那个瑜伽卡就是这么来的, 我就想呢,你怎么会好端端跑那么远去学什么瑜伽……”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从家庭财务中发现哥哥用钱入股了瑜伽馆,还是因为那些熟悉的印度香料的气味?
“那天你哥来,把手机忘在桌上, 有人打了两个电话给他, 我接了。对方很有分寸, 像问公事一样问叶总在不在……可电话接通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急,叫的是致远。”
即便江莹很聪明,不是欲盖弥彰地听到女人声音就挂断,但司晨凭借女性的直觉还是察觉了不对劲。
“我找了私家侦探去查她,自己也跑去看过……那个女孩儿娇娇小小的,待人也很客气。那个瑜伽馆一看就是小本经营啊,现在还停业整顿了,我就想我一定是想太多了。你哥他根本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脚踏两条船,不怕船翻了吗?”
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即便有各种证据摆在眼前,她也依然说服自己——不会的,这些都不是真的。
只要不再深入了解得那么细,蒙上眼睛,生活依旧继续,跟以前毫无差别。
“直到今晚,我想先回家拿点东西,看到他拥着那个江莹进门……”
司晨突然崩溃大哭:“你哥他不是个东西,那种女人除了化妆比我好看,到底哪一点比我好了!”
眼泪冲花了静好刚给她画好的眼妆,黑的金的粉的各种道道顺势而下,在她脸上奔涌出一种惨烈的效果。
这个时候,她大概就是需要这样的效果。
静好握紧了双手,她真的没想到,哥哥居然胆大妄为到这样的地步,只想着家里没有人在,干脆把江莹往家里带。
那家里最显眼处展示着司晨过往获得过的奖牌奖章和所有荣誉,大到家具、小到摆件都由她做新娘子时亲自选购摆放,他们甚至已经腾出房间做婴儿房……
莫说是司晨,她也气到发抖。
她抽出纸巾递给司晨擦眼泪:“别哭了,她哪里都不比你好,是我哥她眼睛瞎了。”
司晨哭得更加大声。
静好只能等她先冷静下来。
司晨哭到流不出眼泪了,忽然又生出怀疑:“会不会是我太多心了,也许、也许他们真的只是生意上有往来呢?”
“如果不是多心呢?假如哥哥是真的跟那个女人有了婚外情,以老板和老板娘自居,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偏要打破这种幻想,逼着司晨正视事实。
司晨眼里果真有一丝茫然。
她想起结婚之前,叶致远已经向她求婚,她向大家公布婚讯并打算宣布退役,有粉丝就在社交平台上问她,婚后假如男方劈腿怎么办。
这种是忍还是滚的问题,在人家好事将近时提出来,怎么看都像挑衅而不是祝福,她还很有些生气。但那时尚且底气十足,不假思索就回答:“当然离婚啊,一剑就把渣男和小三挑出门!”
现在想来提问题的人并不止是看八卦的心态,根本都已是见人见鬼见多了的人精,知道她这时候放弃事业急流勇退,从此一入侯门深似海,今后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时刻。
后来她跟叶致远笑闹,也曾拎着他的耳朵佯怒:“你要敢出轨啊,我就把你阉了,然后拿着你的财产,找个小鲜肉远走高飞!”
叶致远哈哈笑,一边说不敢不敢,一边给她买她喜欢的一切,陪她远赴日本、澳洲看她喜欢的比赛,表明他绝不会出轨的决心。
那时两个人都还年轻,也都彼此付诸真心,然而世事难料,生活天崩地裂也不过是瞬间的事儿。
“还能怎么办,我要跟他离婚!” 司晨也豁出去了,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这事儿我忍不了……我觉得好脏!”
以前刚学击剑的时候要买装备,动辄上万的护具,很多跟她一样出身小康之家的队友不过从队中租一套来用,她却宁可省下生活费也要咬牙买一套自己的,不与他人共用。
护具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男人。
碰过其他女人又再来碰她,她只会感到恶心。
“提出离婚,然后呢,你净身出户,把这个家里女主人的位置拱手让给别人吗?”
司晨抬起头:“不,有过错的人是他,法律应该站在我这边保护我的不是吗?”
“法律只会保护有所准备的一方。”静好道,“你仔细看过跟我哥的婚前财产协议吗?”
叶致远本质上是个天真又感情用事的人,结婚之前恨不得整颗心都剖开来给孟司晨看,为表忠心,也曾打算不做婚前财产公证。
然而叶家的律师不是吃素的,一而再的坚持,最后由父母出面,说服他让步,最终意思意思地做了一份婚前财产协议。
但因为没想过真的要离婚,这份协议两人都没好好研究过,条款都相当格式化,只请叶致远公司的法务看了下,两人就草草签了。
隔了这么些时候早就记忆模糊了。